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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節

  小唐安置好了那名婦女,也趕來救援。
  「小袁,把病人慢慢抬到擔架上,小唐,直接為病人輸706代血漿。」閔醫生開始發號施令,兩名消防戰士小心翼翼的抬起病人的四肢,我忙托住了病人的腰部,病人的兩條腿從膝蓋跟大腿只剩皮肉相連。
  救護車的警笛聲再次傳來,另外一輛救護車也趕了過來。
  我扭頭望去,就見到一位人高馬大的醫生正在詢問現場情況。
  交通事故科的一位工作人員就向回應:「你們不是說來不了嗎?怎麼又趕來了?」
  伊川縣醫院急診科的楊照群大夫解釋:「我們也是剛剛從三十鋪趕回來,那裡的人謊報軍情,稱死人詐屍了,我們趕去一檢查,原來是誤判死亡,現在死者正在我們急診科輸液呢!」
  閔福中皺著眉頭,對他道:「大卡車上的這名病人傷的比較重,急需手術,我們就不等了,小貨車內的病人交給你來搶救!」
  楊照群看了大貨車司機一眼,也露出了同情的眼神,再朝小貨車駕駛室內望去,司機也是頭破血流,只怕這名病人凶多吉少,但還是應了。
  我們將病人抬上車,老徐掛擋,踏油門,警笛忽嘯,救護車載著我們便往市區趕回。
  車廂內,這名婦女才緩過神來,撲在大貨車司機身上啼哭。
  閔醫生立刻命我拉開她,然後對小唐吩咐:「病人失血嚴重,再掛一袋鹽水,我為病人縫合傷口,老徐你開穩當點!」
  老徐隨口應了:「閔大夫,你儘管放心,老徐的車技你最清楚!」
  救護車加快了速度,我將雙手按在病人膝蓋上方止血,閔醫生已經剪開了病人的褲子,小唐也不斷用止血棉清理病人傷口的血跡。
  潔白的棉花很快就沾滿血污,不過傷口顯露出來,我看到了肉下面的白骨。
  「求求你們,一定要救活我男人,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這個家也就完了!」中年婦女已經在啼哭懇求。
  閔大夫熟練的穿針引線,開始縫合病人傷口的血管,小唐一邊用止血鉗夾住斷裂的血管,一遍安慰這名婦女:「大嫂,你儘管放心,我們是市區醫院的,一定會全力救治病人的!」
  當我的雙手酸麻時,閔大夫額頭已經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不過小唐卻騰不開手為他擦拭。
  閔大夫為病人縫好了左腿的傷口,就開始縫右腿的血管。
  「病人忽吸停止,心跳減弱!」小唐驚忽。
  「小袁,腎上腺素快!」
  我鬆開雙手,顫抖著打開急救箱,敲碎一支腎上腺素針頸部,迅速注入了病人手臂上。
  不過我被病人手臂上紋著的一個怪異的圖案吸引了,這是一個棺材擋板上才出現的「壽」字。
  這個「壽」字呈青褐色,但不像是用墨水繪畫的,而且邊緣露出了陳年的疤痕。
  病人呻吟了一聲,我忙望去,就看到這個病人的頭部被一團黑氣包裹,正在疑惑時,就被閔大夫呵斥:「強心針,肌注,快!」
  我回過神來,迅速從急救箱內取出了一支強心針,拔掉密封管,故意扎進病人手臂外側這個「壽」字上。
  病人再次發出一聲呻吟,我拔掉注射器,去察看病人的面部,這團黑氣已經散去,露出了一張黝黑的臉,和深陷的眼窩。
  救護車迅速的穿過城市的車水馬龍,順利返回醫院急診科。
  急診科每天都在跟各種各樣的突發病人打交道,最常遇到的就是車禍中受傷的病人,不過這部小說所講的卻不是醫生跟病人之間的故事,而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一些醫學跟科學都無法解釋的離奇經歷。
  在突然襲來的災禍面前,人的命就薄如一張紙,而病危通知書就是催命符,死亡通知書則是判決書。
  做醫生的都有這種矛盾心情,既不希望有人生病,卻又希望醫院裡的病人不斷。
  「立刻通知骨科董主任和手術室,準備修補手術!」閔福中向接線員小劉下了命令,然後對我道:「你也準備一下,上手術台觀摩。」
  我立刻應了,表示謝意。
  現在的我只是一名實習醫生,還沒有領到過工資,更不可能參加手術了。
第二章 賣舊書老頭
  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跟車的婦女也跟著病人前往手術室,不過被擋在了門外,護士通知她在術前通知單上簽家屬的名字,然後詢問病人的詳細信息。我也從而得知病人名叫馬建民,四十一歲,伊川火神廟鄉老廟村,是名老司機了。
  進入手術室要經過一系列嚴格的消毒,但我只是換了套一次性手術衣,就進去了。病人已經躺在了手術台上,正在等醫護人員消過毒後手術。
  突然亮起的無影燈,令我有種眩暈的感覺。
  手術台上的病人卻張開了嘴,含煳不清的說些什麼,我忙將耳朵貼近,只聽他有氣無力的道:「邙嶺野狐溝。」
  這個地名我不陌生,我外婆家就在邙嶺腳下,再想要聽的詳細一些時,手術室的護士黃芳已經進來,當即呵斥:「你幹什麼!你沒有消過毒,別靠病人太近!」
  我被嚇了一跳,忙辯解:「病人剛剛開口說話了!」
  「是嗎?」黃護士反問,不過我再看老馬,他卻仍是昏迷不醒。黃芳用質疑的眼神瞪著我,表示:「病人剛剛用過腎上腺素,可能是藥效發作。在手術室裡,你只能看,絕對不准動手!」
  消過毒的閔大夫和骨科的董主任帶著倆護士走了進來,我忙點頭示意,便往後退去,盡量站在最接近手術台卻又不妨礙醫生和護士的地方。
  黃芳是個三十出頭的胖護士,手術室的「老人」了,熟練的抓起病人的手臂,開始測量血壓。「100,80。還算平穩,不過病人手臂上紋的是什麼字啊?有些古怪,卻好像在那裡見到過?」
  閔大夫已經開始剪縫在傷口的線,這是他為了給病人止血的縫線,但病人膝蓋粉碎性骨折,需要加鋼釘,打鋼板,所以必須要拆掉先前的縫合線。
  董主任大眼看了病人的手臂,隨口解釋:「這是銘文版的壽字,通常只會在古鼎跟棺材上出現,這個病人怎麼紋到了手臂上,不是晦氣嗎?」
  我聽著手術器械的碰撞聲,還有心電圖儀器發出的「嘀嘀」聲,不過腦海裡全都是銘文版的「壽」字,還有老馬含煳不清說的「邙嶺野狐溝」。
  邙嶺在洛陽北,天下最好的喪葬之地,我外婆家就是莽嶺腳下一個叫董溝的地方,已經89歲的外婆經常對我講,她們家鄉出了一位戲曲名角,名震中外。
  野狐溝是一片亂葬溝,距我外公家有點遠。民國十一年時秋,洛寧刀客混入洛陽城,綁走大量的富商,躲入邙嶺中,向家眷勒索巨額贖金,不過當時的軍閥頭子吳震東也看中了這筆贖金,帶兵殺入邙嶺,將刀客跟肉票一起「突突」了,對外謊稱這群綁匪收到錢財,卻撕了票,只有少量綁匪夾著贖金渡過黃河。吳震東裝模作樣的率部追過了黃河,卻把贖金暗中寄存在了焦作萬通錢莊。
  我就問外婆:「你怎麼對這件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