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節

　　最恐怖的是，他的肌膚竟然紅潤如同嬰兒，臉上沒有一絲的皺紋和疤痕，看上去竟比許多女人的皮膚還要滑膩，簡直讓人難以相信這是一個被葬在棺材中數千年的古人。
　　叢帝，鱉靈！
　　這裡面躺著的果然是他！
　　「大家小心！」
　　我低吼一聲，同時舉著手裡的卻邪劍對著鱉靈的屍體，眼睛不敢眨動，生怕他突然暴起。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張在青城山古蜀祭壇裡所看到的那張人皮，還有聽過無數遍的關於他死而復活的傳說。
　　這是一個殭屍，還是那種達到蛻皮程度的上古屍王。
　　「陳子軒，你怎麼了？這不就是一具屍體嗎，用不用這麼害怕！雖然看上去保存的比較完好，但是在許多密封條件比較好的墓葬中，屍體都能達到那種千年不腐的程度。」蔡雅雯皺了皺小巧的鼻子，對我說道。
　　我直接說道：「我懷疑他是一具殭屍！」
　　「雅雯，這事情確實要小心一點。而且大哥的腳印到這白棺前為止，說不定大哥之所以變成那樣就是因為這具古屍。」蔡中堂上前來，仔細打量著鱉靈的屍體。
　　「只是殭屍嘛……」
　　蔡中堂手中一翻，也不知道他從身上的哪個地方摸出一把糯米，直接向著鱉靈的屍體撒了過去……
第三百二十八章 返老還童
　　我心臟提到了嗓子眼，握著劍的手裡也全是汗水，只要這鱉靈的屍體一出現什麼異變，我就會不顧一切的斬下去。
　　但是緊接著讓所有人大吃一驚的一幕發生了，糯米灑落在鱉靈的身上，那原本保存完好的屍體竟然在瞬間崩塌。從糯米所接觸的部位為中心，一道道裂痕快速擴散開來，最終猛然爆散，化作一捧粉末散落在華麗的綢緞之上。
　　一具剛剛還栩栩如生的屍體，轉眼間就成了一堆塵埃！
　　我嚇得後退一步，驚駭無比。要是說這屍體突然睜開眼睛變成殭屍我還有點準備，但是這突然變成塵土這又是鬧得哪樣啊？
　　這一幕似曾相似，我恍惚間想起了六年前在白棺中消散的若初，那副場景和如今所見到的一切又是何等的相似！
　　與我驚恐的心情相比。一旁的蔡中庸反倒是顯得鎮靜許多。他皺眉道：「這些屍體在密封的棺材中保存極其完好，但是也同樣抵不過時間的侵蝕，一旦開棺後與空氣接觸就會產生氧化反應。只是。哪怕是氧化的再厲害，也不可能連裡面的骨頭都變成粉末，這有些不科學啊！」
　　「二叔，看這地上的腳印，我爸當時也來過這裡才對，我就想知道他當時在這裡遇到了什麼才會變成那種怪物。要是這棺材裡躺著的是一個殭屍，那還能解釋。但是這屍體現在都已經沒了……哎呀，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蔡雅雯差點抓狂，本以為打開了棺材就能找到蔡中庸變成那樣的真相，但是擺在眼前的事實卻不僅沒有給出合理的解釋，反倒是更顯得迷霧重重。
　　「鱉靈！」
　　我低聲叫著他的名字，咬了咬牙。將手伸進白棺中握住了那塊金色的綢緞。
　　抖掉上面屍體化作的粉末之後，露出了下面華美而絕倫的圖案。
　　「呀，這綢緞好漂亮！」
　　眾人全都驚歎不已，我手中的這塊綢緞哪怕是歷經了數千年的時間依然是熠熠生輝，華麗而高貴的金色晃得人眼花。古蜀國以蠶桑興邦，蜀錦之名，享譽海內，如今一看，果然是名不虛傳。
　　這塊綢緞上信息量極大，看上去共分為三個部分，應該是象徵著天地人三界。最中間象徵人界的部分畫著幾座巍峨的大山，山下還有一條洶湧而過的江水，應該就是岷江了。在其中有著一座宏偉高聳的神台，上面站著一個高大的中年人，在神台之下則畫著許多跪拜於他的生靈，其中除了大量的古蜀人之外，甚至還有著蛟龍、巨猿這樣的洪荒猛獸，全都是一副頂禮膜拜的模樣。
　　神台往上則是繪畫著日月星辰的圖案，在雲朵之間甚至還隱隱顯露出一個宮闕的模樣，應該是古人所幻想中天神所住的地方。但是讓我發呆的是，在整個天空最高的地方竟有著一隻展翅而飛的九頭神鳥，全身光華閃爍，俯視著天下的萬靈。
　　「天上九頭鳥，地上湖北佬。傳說中鱉靈是楚國人。而楚國的圖騰便是九鳳神鳥。」蔡中堂看著上面的圖案，喃喃自語。
　　我暗記在心中，同時目光下移，落到這副畫卷的最底端，那裡則是象徵著冥界的圖案。當我看清楚裡面的東西時，瞳孔頓時一縮。拿著綢緞的手都有些顫抖起來。
　　在上面居然畫著一座宏偉的城池，中間是一座神聖而莊嚴的宮殿，宮殿之下則是一排排一模一樣的石屋。這樣子完全就是我們所在的地方啊！在每一座石屋外面都有著一個仰天咆哮的生靈，他們神態猙獰，似人而非人。看上去恐怖異常。而最中間宮殿之前竟然畫著一個棺材和四個人影。棺材樣貌和眼前的白棺一樣，旁邊站了個佝僂著背的老者模樣，中間則是中年人形態，順著看過去則分別是青年人和一個小孩。
　　這幅圖是什麼意思？
　　我眼睛微瞇，中間的圖案大致是描繪鱉靈統治古蜀國的盛象，上面的估計是為了表達他對於九鳳神鳥的尊崇。而下面應該就是象徵他死後統御冥界的威武模樣。只是那宮殿中間的棺材和幾個人影又是什麼意思呢？看上去雖然年齡段不同，但應該都是一個人才對。
　　「蔡二叔，你能不能看出這幅圖是什麼意思？」我伸手指在疑惑的地方，向著蔡中堂問道。我總感覺這處團有些不合常理。
　　蔡中堂仔細的打量了圖案一眼，猶豫了一下，說道：「這東西倒是有些像是前些年在長沙馬王堆出土的那張帛畫。在漢代這種東西一般被稱之為非衣。是在死者出殯時使用的一種旌幡，而到了下葬時又作為隨葬品覆蓋在棺槨之上，上面一般畫著死者生前的一些事跡和各種異獸珍禽的圖案。有著引魂升天或者是招魂以復魄的作用。」
　　「只是，這叢帝鱉靈應該距離漢代有上千年的時間，具體的葬禮習俗我也不知道，只能猜測你指的這個圖案應該是叢帝希望自己在死之後能夠復活的意思吧。你看這棺材象徵著死亡，而棺材旁的老者應該是復活後的叢帝，接下去的中年、青年和幼年應該就是古人所寄希望的返老還童。長生不死……」
　　隨著蔡中堂的不斷述說，我腦中一個念頭閃過，全身上下的肌肉瞬間繃得緊緊的。兩隻眼睛瞪的滾圓，滿臉的驚駭。剛好站在我對面的蔡雅雯看到我的模樣，有些疑惑，其餘人也在這時候發現了我身上的一樣。
　　「師父，你怎麼呢？」瓏竹拉著我的手問道，我的手上是冷冰冰的汗水。
　　「蔡雅雯。你爸……」
　　我哆嗦著說出了幾個字。雖然我還沒有說完，但對方還是馬上理解到了我的意思。
　　蔡雅雯一張俏臉瞬間變得煞白，她此刻也想起了蔡中庸身上的異狀。
　　「我暈。你們兩個在打什麼謎語啊？說話只說一半，這不是吊人胃口嘛，雅雯快和我說說你們兩個到底發現了什麼！」劉澤龍忍不住大聲問道，而一旁的王一峰和蔡中堂明顯還沒有反應過來，都用一種疑問的目光看著我倆。
　　我見蔡雅雯情緒有些不穩定，便連忙說道：「蔡二叔，你還記得你大哥身上的那種狀況嗎？最開始回來的時候還是六十多歲的模樣，但是我上一次到你們家裡，看到的他卻是四十多的模樣，當時蔡雅雯還說這是他爸十多年前的樣子啊！我們當時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事情的原因，現在想來，恐怕就是出在這裡了！」
　　「死後復活，返老還童！」
　　我指著綢緞上的那幅畫，一字一句的說道。
　　蔡中堂臉色大變，他顫巍巍的說道：「你……你的意思是說，我大哥現在就處於這種狀態，只是……只是這不是古蜀人對於鱉靈死後的一種祈禱嗎？」
　　我閉上眼睛，心中思緒亂飛，一條條的線索在我腦海裡迅速聯繫起來。
　　叢帝鱉靈，最開始發現他蛻下的人皮和那個白衣屍王的話讓我認為他就是一位極其強大的殭屍。殭屍蛻皮，重塑新生，按照那白衣屍王的話，他們所追求的極致就是褪去身體外面的死皮和屍氣最終如同蝴蝶破繭，變成一個真真的活人，達到復活重生的目的！
　　而鱉靈無疑就是這個計劃的堅定實施者，但是後來按照蒙頂山上夏雷的說法，當年青衣羌人之所以能從古蜀祭壇裡搶走若初就是因為從內線口中得知了鱉靈身體出現問題。然後才趁機奪取了沉眠的若初，引發了古蜀國對於青衣羌的第一次征伐，只是從頭到尾鱉靈都沒有出現過，不久之後，古蜀國就換了國王。鱉靈的身影更是從此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
　　看來，那時候，他應該就被埋葬在了這裡。
　　只是，他可是不死不滅的殭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