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我正要轉身逃跑的時候，旁邊的夏鴛鴦卻是大叫一聲：「你們怕個錘子！這女娃娃再詭異，看上去身子骨也就這麼一點點大，我們三個人還怕了她不成，咱們把她捉起來，研究研究，說不定還能發現她身上的秘密，搞清楚她為什麼會從赤鱬的腦袋裡鑽出來，這種事可是千載難逢的啊！」
　　夏鴛鴦一邊說著，一邊就向這著女孩衝了過去。
　　接近一米八的夏鴛鴦和只有不到半米的小女孩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一個大漢和一個孩子。兩人鬥起來，若是放在往常，任誰都能猜出結果。但是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卻是再一次的顛覆了我的認知。
　　只見夏鴛鴦步伐一改往日的虛浮，行走間竟帶了一絲奇異的規律，他速度極快，看上去居然也是一個練家子，真是深藏不露啊！
　　不過眨眼的功夫，夏鴛鴦就衝到了小女孩面前，他伸出右手，手掌呈爪抓向小女孩的脖子，若是這一下抓實了，估計小女孩定會受到重創。
　　但就在這時，那小女孩美艷的臉上綻發出一個邪異無比的笑容，她兩邊的嘴角微微抽動，露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面對夏鴛鴦的襲擊，小女孩面色不變，只是緩緩的抬起一隻白生生的小手向著夏鴛鴦擋去。
　　小女孩白嫩的小手彷彿帶有一種奇妙的魔力，雖然抬起的速度緩慢，但卻是後發先至，在夏鴛鴦抓住她脖子前先一步逮住了夏鴛鴦的手腕。
　　我看到夏鴛鴦面色漲得通紅，似乎這小女孩的手是鋼鐵金箍一般，他努力的想要將手腕從小女孩手中抽出，但看上去卻像是在做無用功，任憑他手上青筋迸起，但是被小女孩抓住的右手依舊紋絲未動。
　　「咯咯……」
　　小女孩抬起頭，看著比她高上一個身子的夏鴛鴦，她嘴裡發出滲人的笑聲，一隻手抓住夏鴛鴦的手腕，另一隻手握拳直接砸在了夏鴛鴦的腹部。
　　夏鴛鴦頓時被打的慘叫一聲，整個後背都痛的弓了起來。小女孩攻勢不減，兩手一抓一提，竟然直接將夏鴛鴦一下子摔在了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重擊聲。
　　我和李小卉站在一旁目瞪口呆，我的天啊，這夏鴛鴦看上去也是個練家子，一百多斤的大塊頭居然一個照面就被這小女孩放倒在地，這小女孩到底是什麼來歷？真的是那頭赤鱬孕育出來的怪物嗎？
　　夏鴛鴦被摔在地上，嘴裡發出痛苦的嚎叫聲，看樣子剛剛小女孩的一拳直接將他重創。
　　我心裡有些著急，我雖然不怎麼喜歡夏鴛鴦的輕浮，但是他終歸也是我的同類，想起師父往日間的教誨，我是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夏鴛鴦被這個怪物般的小女孩給幹掉，而且這夏鴛鴦身上我總是能感覺到一絲淡淡的熟悉感，他或許和我以前所見到過的事物有些關聯。
　　我咬了咬牙，囑咐站在後面的李小卉讓她站遠一點，若是情況不妙就趕快逃跑。李小卉流著淚點了點頭躲到遠處的一株大樹後面。伸著小腦袋淚眼婆娑的看著我們。
　　我壯著膽子向小女孩和夏鴛鴦走去，其實我此刻心裡也是沒底的。我雖然跟著師父學習了六年，但之前大都是鍛煉體能和學習玄門知識，真正學習那些神奇的玄門法術也就是短短的一段時間罷了，我現在能使用的就是一些控制動物或者除邪之類的小符菉，再有一個就是當初召喚出那個紅衣女鬼的招鬼法術。
　　因為這次來蒙頂山是學校的實踐課，周圍基本都是班上的同學，所以我也沒有在身邊準備符菉之類的東西。而至於那個召喚役使鬼魂的法術我在那天召喚出紅衣女鬼後就再也沒有使用過了，因為那次在我心裡終歸留下了一個陰影，沒有師父在一旁給我看著，我怕再使用的話又會召喚出什麼厲鬼之類的東西，而且如今正是正午時分。艷陽高照，陽氣十足，就算我使用那個法術召喚出鬼魂之類的東西，恐怕也沒有什麼作用。
　　我看著小女孩一隻手卡住了夏鴛鴦的脖子，另一隻手五指併攏，緩緩握成一個拳頭。看樣子是想一拳打爆夏鴛鴦的腦袋。夏鴛鴦因為脖子被卡住而窒息，一張臉憋得通紅，臉上的恐懼我隔了老遠都能看到。
　　這時候情況十分的危急，我也來不及多想，邁開兩腿就往前衝了過去，嘴裡大喊道：「住手！」
　　或許是被我的喊聲驚動。那小女孩放下手中的拳頭向我看來，一雙閃爍著冷芒的眼睛看的我心裡直發顫。我張了張嘴，想要對著小女孩說些什麼，但就在這時，那小女孩嘴裡「哇」的叫了一聲，竟放下手中抓著的夏鴛鴦，直接向我撲了過來。
　　我頓時大驚，眼見小女孩行動如風，速度快的驚人，雪白的身軀簡直像是一道閃電。我本能的舉起右手握拳向著小女孩打去，希望能阻止她的靠近。
　　但緊接著，我就感覺到右手上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小女孩一隻手抓住我的手腕，她的五根手指力量極大，感覺都快嵌進我的皮肉裡了，我忍不住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很快，我看到小女孩舉起一個小拳頭一拳打在了我的腹部，我瞬間就感覺自己的肚子就像是被人活生生開了一個大洞一般。疼的人發顫。我終於體會到了夏鴛鴦剛才的感受了，這小女孩的力量簡直大的可怕。
　　小女孩手臂一揮就把我摔在了地上，和她剛剛收拾夏鴛鴦時的手段如出一撤，我咬著牙，硬撐著想從地上爬起來，但是緊跟著一隻小巧的手掌打在我的胸膛上。我頓時感覺全身的力氣一散，再一次倒在了地上。我的胸中升起一股熱流順著喉嚨爬了上來，在嘴裡化作一片甜腥，最後沒有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去，剛好噴在小女孩的臉上。一張美艷的臉上全是猩紅色的血水。
　　我看到這小女孩將整個身體趴伏在我的胸腹上，她赤裸的身軀在陽光下顯得白花花的一片，她伸出一條粉紅色的舌頭舔了舔我剛剛噴在她臉上的血水，兩隻黑幽幽的眼睛裡竟露出一絲迷醉。
　　我連續挨了兩下重擊，只感覺全身無力，癱軟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小女孩的腦袋在我的瞳孔中不斷放大。她趴在我的身上，一張美艷的臉伸過來貼著我的臉頰，我能感覺到她臉上皮膚的細膩與光滑，緊接著一條滑膩的舌頭從她嘴裡伸出，將我臉上的血漬舔了個乾淨，從她鼻孔中噴出的熱氣打在我的臉上。我只感覺毛骨悚然，身上全是細密的雞皮疙瘩，四肢竟因為恐懼而輕微的痙攣起來。這小女孩此刻給我的感覺就像是西方傳說裡嗜血的吸血鬼，我這時候就像是她的獵物一樣。
　　就在我心裡感到絕望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陣女人的呵斥聲，緊接著一塊圓滾滾的鵝卵石從不遠處扔了過來。直接打在了小女孩的背上，把她打的一個趔趄，差點從我的身上摔了下去。
　　「哇嗚！」
　　小女孩轉頭對著石頭扔來的方向憤怒的吼叫了一聲，一張美艷的臉上怒火沖天。我偏了偏頭，看到不遠處是一個穿著鵝黃色體恤的少女，她顫顫巍巍的看著我們這邊，手裡還拿著幾塊從地上撿起來的石頭，這少女正是剛才躲在遠處的李小卉，她看到我也被這小女孩輕易干倒，便壓著心裡的恐懼，想要用石頭吸引一下這小女孩，好讓我們逃走。
　　小女孩惱怒的叫了一聲。她一下子站了起來，兩隻腳踩在我的胸膛上，這一下差點把我心臟都給踩爆了。
　　就在這時候，剛才夏鴛鴦摔倒的方向傳來一陣奇怪的咒語聲，咒語中還伴隨著陣陣的鼓聲，在這寧靜的河灘顯得特別的刺耳。
　　我偏過頭。看到夏鴛鴦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此刻面色嚴肅，嘴唇不斷開合。從他的嘴裡吐出無數我所曾經聽過但卻聽不懂的音節，他一手拿著一面羊皮小鼓，一手拿著小鼓錘，隨著他嘴裡的咒語和腳下移動的節拍，雙手按照著某種奇怪的規律敲擊著小鼓。
　　我看到在他剛才被刮破的衣衫下露出一個青黑色的紋身，這個紋身是一個古怪的人臉像。
　　方嘴大耳，兩隻眼睛極度鼓出，額頭正中還有一個方形的小孔……
第八十四章 羌人還是蜀人？
　　我此時心裡極度震驚，哪怕是我這時候還身處險境之中，也掩不住我此刻的激動和震撼。
　　這夏鴛鴦嘴裡所不斷吐出的咒語音調怪異，繁奧複雜，不是四川話也不是普通話，而是一種我曾經所聽過無數次。但卻從來弄不清意思的古老語言，在無數次的夢境與幻象之中，我都曾從青衣古羌人和古蜀人的口中聽到過這種語言，這種傳承至上古而幾千年都未改變的語言。
　　這夏鴛鴦為什麼能說出這種古老的語言，而且他腳下跳動的怪異舞步，手中伴隨著奇怪規律而不斷的敲打的羊皮小鼓，像極了那些少數民族裡那些巫師的跳大神，莫非這夏鴛鴦是青衣古羌或者古蜀文明的傳承者嗎？
　　他和青衣古羌或者是古蜀國又有著什麼樣的關係？
　　「啊！」
　　就在我看著夏鴛鴦發愣的的時候，胸口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那種感覺就像是骨頭都被人踩斷了幾根，我嘴裡發出痛苦的呻吟。
　　而同時雙腳踩在我胸膛上的小女孩也是發出淒厲的大吼，她面色猙獰。嘴裡不斷發出「哇哇」的慘叫，兩隻白嫩的小手抱住腦袋在我的身上不斷翻滾，很快就滾下了我的身體，落在河岸上，抱著腦袋痛苦大叫。
　　夏鴛鴦嘴裡念出的咒語越來越急，鼓聲也是越來越響，不光是那個赤裸著身體的小女孩，就算是我也是被那鼓聲震得腦袋翁翁直響，兩邊的太陽穴一鼓一鼓的，感覺腦袋都快被這羊皮小鼓給敲爆了。
　　「殺了她！快殺了她！」
　　夏鴛鴦一邊繼續著他的作法，一邊在咒語念動的空隙向著我大叫，讓我趁機殺掉這個詭異的小女孩。
　　我摀住腦袋從地上爬起來。這夏鴛鴦的法術針對的乃是這個小女孩，我和外面的李小卉不過是受到鼓聲的波及罷了，雖然腦袋疼的難受，但是咬咬牙還是可以忍過去的。
　　我看著痛的在地上打滾的小女孩，強忍住身體裡的不適和痛苦，從地上撿起一塊沾滿血跡和腦漿的鵝卵石，這正是我剛才砸爛人臉怪魚腦袋的那一塊。
　　我喘著粗氣拿著石頭走到小女孩的旁邊，看到她美艷的臉上全是痛苦和猙獰，白嫩的身體在陽光下動人心魄。
　　我一時之間竟下不了手了，面對著眼前毫無反抗能力的小女孩，我的心裡竟沒來由的伸出一絲罪惡和羞愧之感。我不知道這個女孩和那條被我砸死的赤鱬是什麼關係，但是她在之前還是魚身的時候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在這百丈湖中，沒有招惹任何人，也沒有打擾過任何人的生活，是我和李小卉為了自己的口腹之慾將它釣了上來，同時更是因為恐懼和懼怕我用石頭將其活生生的砸死，或許是因為剛才她那怪物般的身軀，我可以毫無心理負擔的將她砸死，但現在出現在我面前的乃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小女孩的模樣，我又怎麼能下的了手呢。
　　我已經砸死了這小女孩的魚身，莫非還要再殺掉她的人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