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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節

  他絕望的說道:「難道我純陽殿的傳承今日就要斷絕了嗎?我純陽殿傳於呂祖,至今已有上千年,可歎先是被那群禿驢奪了道場,今日又遇到這頭修行了數百年的虺獸,時也命也!」
  無為真人仰天長嘯,滿頭蒼發無風自舞,滿是滄桑的雙眼裡竟流出兩行清淚,他對著不遠處的白虺怒吼道:「你這孽畜休要得意,我老道就算是拼了這一世的修行,也要把你斬掉,讓你知道我道家呂祖一脈的厲害!」
  白虺玩味的看著眼前的無為真人師徒,它暗金色的眸子裡帶著一絲嘲弄,一隻爪子從地上拾起無為道長剛才逃命時丟過來的銅鏡,隨後一陣刺耳的金屬聲,那銅鏡被白虺整個扭成了一坨。
  這一幕看的無為道長心痛無比,心疼的近乎流血,這件銅鏡法器是他師傅留下的,伴隨了他整整數十年的時間,沒想到會在今日被這白虺毀掉,他心裡對這白虺的恨意越發濃重。
  ……
  我躲在大石頭後面看到無為真人師徒前有白虺,後有白蛇控制的趙老五等人,加上他的法器又被毀掉,形勢十分的不妙,我趕快對爺爺說道「爺爺,那老道士好像要不行了,你幫幫他吧。」
  我對無為真人等人印象其實還是不錯的,無法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那頭兇惡的白虺殺掉。
  「我還等著想看那老道士的絕招呢,不過既然我乖孫發話了,那我就出去和他一起對付這頭虺獸吧。」爺爺摸了摸我的頭,看了眼不遠處的無為道長等人,他又歎道:「想當年純陽祖師呂洞賓是何等的驚才絕艷,一手天遁劍法力壓道家群仙,飛劍斬黃龍。沒想到千年之後他的傳承竟落到這般田地,真是可歎啊。」
  爺爺俯下身子對我說道:「乖孫啊,爺爺這就出去和那老道士聯手對付這白虺,若是贏了還好說,如果那白虺厲害到我和老道士都收不掉,那你就聽爺爺的口令,往那一線天深處跑,爺爺會拼了命的纏住那虺獸。你身上有雄黃粉,裡面的那些小蛇不敢靠近你,只要你能進去了,那我陳家三百年的佈局也就成了。」
  我沒有說話,重重的點了點頭,看到爺爺臉上露出一抹暢快的笑容,他大笑著從巨石後面走出來,往白虺和無為真人的方向邁去。
  「哈哈哈,純陽殿的老傢伙,我就說你本事不行吧,你還不信,非要上山來捉妖怪,這不,還不是要我老頭子出來救你撒!」我爺爺一邊大笑一邊對無為真人調侃。
  白虺和無為真人師徒都嚇了一跳,誰也沒想到在附近居然還有人隱藏著。
  無為真人看到說話的是我爺爺,再聽到我爺爺說的話,頓時眼睛氣都紅了,他活了這麼多年,自然是一瞬間就明白了我爺爺為什麼一開始就對他挑釁,還不斷出言譏諷,其目的就是為了激自己師徒上山捉妖,然後引出這頭虺獸。
  這是一場算計,一場赤裸裸的陰謀,雖然無為真人不明白我爺爺為什麼要這麼做,但他內心的怒火卻是怎麼也忍不住,他指著我爺爺大吼道:「陳有財,我日你仙人板板!你個狗日的老雜毛!你居然算計老子!」
  此刻無為真人一身塵土,道袍破爛,他滿嘴的粗話亂飆,哪裡還有一絲道家真人的模樣,他已經是被氣的七竅生煙,眼睛都快噴火了。
  爺爺也不理無為真人的怒罵聲,他笑道:「好了,到了這一步,你也跑不了了。咱倆的事回去再說,現在還是先把這頭虺獸解決掉吧。」
  我爺爺左手拿起蛇皮劍鞘,右手握住漆黑的劍柄,猛力一抽,神劍出鞘,劍吟龍鳴之聲在這片天地間不斷迴響。爺爺右手握住神劍斜指蒼天,頓時天光晝暗,不知從何處飄來一朵烏雲將太陽遮住,給大地投下一片巨大的陰影。
  那頭白虺先是看了眼爺爺左手上的白蛇皮劍鞘,然後死死的盯著爺爺指向蒼天的那把劍,一雙豎瞳裡是無盡的恨意和怨毒。
  一道刺耳的,彷如金屬摩擦的聲音從白虺口中緩緩冒出:
  「掩日!」
第十五章 越王八劍
  我躲在石頭後面,嚇得摀住了嘴巴。
  這什麼情況?那頭面目猙獰的白虺居然能口吐人言,雖然我不明白它口中所說的「掩日」是什麼意思,但是這確確實實的是人類的語言,光憑這一點就足以讓人震撼無比。
  「掩日劍!居然是掩日劍!」
  無為真人驚呼不已,他們純陽殿乃是劍仙嫡傳,自然對中國歷史上有記載的名劍有所耳聞,聽到這掩日的名頭,他頓時想起一則古書的記載來。
  一旁的小胖子楊坤見我爺爺出來幫忙,雖然他心裡也對我爺爺算計他們十分不滿,但現在多了一個幫手,心裡自然是輕鬆了許多。此刻聽到無為真人驚奇不已,他趕忙詢問道;「師父,這掩日劍是啥子來頭,你咋個那麼吃驚勒?」
  無為真人和一旁的白虺一樣,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爺爺手中的那把掩日劍,真人的眼裡滿是羨慕與嫉妒,他聽到自家徒弟的詢問,酸溜溜的說道:「為師以前在一本古書上看過一則秘聞,據說當年越王勾踐在昆吾山用白牛白馬祭祀昆吾山神,採集金銅鑄成八把神劍,對應八方之精氣。」
  「古書記載,這八把神劍分別名為掩日、斷水、轉魄、懸翦、驚鯢、滅魂、卻邪、真剛。其中掩日劍集萬物之陰氣,掩日一出,天光盡暗、日月失色;斷水一出,以之划水,水分而不合。轉魄一出,以之指月,贍兔為之倒轉。懸翦一出,飛鳥游蟲,自觸其刃,斷翅分軀;驚鯢現世,以之泛海,鯨鯢為之深入。滅魂懾鬼,挾之夜行,不逢魑魅。卻邪辟煞,妖魅見之則伏。還有一劍名為真剛,切玉斷金,如削土木,吹毛斷髮,削鐵如泥。」
  「越王八劍雖然古史有記載,但卻從未有人見過,許多人都以為那只是一則傳說而已,沒想到這陳有財居然能得到掩日劍,也不知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嘖嘖,如果我純陽殿當年有這柄神劍坐鎮,也不會被那群禿驢奪了道場!」無為真人言語有些酸楚,當他說到純陽殿道場被奪的時候,神情更加落寞。
  「嘶吼!」
  白虺看著我爺爺,滿臉憎恨,它龐大的身軀微動,宛如一道白色閃電,直撲我爺爺而去,一張血盆大口張開,似要一口將我爺爺吞下。
  「來得好!」
  爺爺大喝一聲,雙手舉劍,不退反進,對著那強襲過來白虺迎了上去。兩者交錯,發出一聲金屬間碰撞的聲音,尖銳的摩擦聲刺激的人心裡只想嘔吐。
  我看到爺爺落在地面上,以劍杵地,他的兩隻手竟在劇烈顫抖,臉上驚駭無比,他也沒料到這頭白虺的力氣竟會這麼大,剛剛的一次交鋒,他差點就被白虺一爪子給拍飛了,在這種傳說中的異獸面前,人類自身的力量實在太過微弱。
  另一旁的白虺也不好受,掩日劍畢竟是上古傳下的名劍之一,雖然不及同為越王八劍的真剛劍那樣切金斷玉、削鐵如泥,但破開它的鱗甲也是游刃有餘的。此刻它左前肢的鱗甲破碎,猩紅色的血水順著傷口不斷流出,在石地上形成一個血水坑。
  吼!
  白虺對著爺爺咆哮,豎瞳大睜,龐大的身體上竟升騰起一圈乳白色的光輝,光芒流轉,那原本被掩日劍切開的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起來,這一幕看的躲在一旁的我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這就是妖術嗎?實在是太過神奇了!
  「我草你先人,老道士你還不動手!到時候誰都跑不了!」爺爺對著一旁的無為真人師徒大吼道,從他現身後,彷彿是招引了仇恨一般,那頭白虺直接無視了一邊的無為真人,對著我爺爺一陣強攻,旁邊的老道士師徒就像是看熱鬧一般,也不上來幫忙。
  「嘿嘿,陳有財你個老雜毛,誰讓你算計貧道的,現在也有求救的時候了吧!」無為真人哈哈大笑,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麼白虺就像和我爺爺有仇一樣,一直追著他窮追猛打,但能看著我爺爺吃癟,他心裡也是十分開心,畢竟,被人平白算計還差點丟了命的感覺,實在是不爽!
  我爺爺杵著掩日劍,緊緊的盯著一旁恢復傷口的白虺,他此刻心中有些悲涼和無奈,他也沒想到三百年前的那頭白蛇不僅沒有被先祖布下的陣法滅殺,反而化作了傳說中的虺獸,實力大增。不說它那些詭譎玄奇的妖術,就是它那足以拍金碎玉的力氣也讓人難以消受,而相反的陳家人經過三百年的傳承卻是一代不如一代,彼此間的實力一增一漲,差距更是拉的極大。
  莫非,真的要用那招嗎?
  「呵,陳老頭,你再撐一會兒,等貧道把徒弟送走了就來幫你!」無為真人大笑著說道,他此刻沒有了白虺在一旁威脅,身姿輕盈,宛如飛鳥,直撲那控制著趙老五和徐文澤的小白蛇而去。
  那頭白蛇大驚失色,沒有了白虺在一旁掠陣,它可不是這老道士的對手。這頭拳頭粗細的白蛇眼見無為真人猛撲過來,直接掉頭竄入路邊的草叢,眨眼間便消失不見,而被他控制著的趙老五等人卻是一下子紅了眼,張牙舞抓的攻向無為真人。
  真人冷笑一聲,將法劍插入背後的劍鞘,雙手一翻,兩隻手裡就個多了一張黃紙符菉,只見他一個輕躍,躲過兩人的襲擊,順勢把兩張符菉貼在徐文澤和趙老五的額頭上,兩人頓時僵住,身子直直的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無為真人做完這一切,對剛好趕過來的楊坤說到:「你把他們兩人帶回村裡,就不要再上來了!如果為師沒有回去,你就是我純陽殿的最後一代傳人,記住我教給你的東西,一定將呂祖的道統傳下去!」
  「師父,陳有財那老東西算計我們,你咋個還要幫他?」楊坤拉住無為真人的衣角,哭著說道。
  真人一愣,然後笑著說道:「我道家做事,僅憑心也,這陳有財不管是為了什麼來算計我們,他終歸是我們的同類,我道家修者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於妖魔手中。」
  無為真人說完,也不管淚流滿面的楊坤,他一手抽出法劍,一手拿了張黃紙符菉,就直奔我爺爺和白虺的戰場而去。
  我躲在石頭後面,看到我爺爺被那頭兇惡的白虺追的四處躲躥,根本不敢再和那白虺正面交鋒,因為這頭怪物的力氣實在是大的嚇人,我親眼看到它爪子拍在一塊磨盤大小的石頭上,那石頭瞬間遍佈裂紋,然後砰地一聲爆裂開來,化作漫天石粉。
  幸好爺爺手中的掩日劍是昆吾山的金銅所鑄,難以損壞,才能讓他在危機時擋下白虺的攻擊,如果換做普通的鐵劍,恐怕連一個回合都撐不下去,就被拍成碎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