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

宋遠怒吼，身上的道袍無風自動，他攥著刀，如同發狂一般，週身道氣縱橫，周圍的野草都被一股強力的氣勁吹得亂擺，宋遠一躍而起，一劍斬來，我站在原地動也不動，意念一動，氣海內的龍淵劍出現在手中。
我一瞬間將使出自己最強的力量，道氣加持龍淵劍，隱隱聽到龍吟之聲，一劍斬出，空中的宋遠慘叫一聲，摔在茅草屋旁邊，身體兩截。
宋遠慘叫，龍淵劍只是將他的身體切開，連他手中的短劍也變成兩截，不過龍淵劍的劍氣並沒破壞他的肌體組織，他仰起頭，看著自己下半身橫在旁邊，發出瘋了一樣的叫聲。他努力地想要爬起來，可是生命精氣急速消散，讓他全身都沒了力氣。
「噓——」我向宋遠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蹲在他的面前平靜說道：「我以前只是普普通通的人，路上被小混混搶劫過，也受過不少人的氣，看過很多人都三番五次欺負人，無論師長怎麼勸說都沒用，我想知道你們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比如你為什麼總是來針對我。」
宋遠口中喘著粗氣，他聽到我的話，伸手要來摘下我的面具，我一巴掌把他的手打開，說道：「別鬧。」
宋遠再次抬手，又被我一巴掌打開，我有些不耐煩問道：「板板整整地回答我的問題行不行？」
宋遠奄奄一息，被切斷的腹部腸子和一堆污血流了一地，我將面具摘下來，一臉鄙視地捂著口鼻。
宋遠的眼淚流了出來，他顫聲說道：「怎麼可能是你，你到底是誰？」
我拾起地上的斷劍，猛然刺進宋遠的嗓子裡，宋遠發出幾聲嗚咽，睜著眼睛死去。
我抬起頭，看向茅草屋上方，因為在山上的一片叢林裡，我聽見那裡細微的呼吸聲，很明顯我將面具拿下來的時候，躲在暗中的人被我嚇到了。

第139章 林驚羽
我看向躲在山上低矮叢林間的人影說道：「出來吧，你知道你在那裡。」
一名少年模樣的身影猛然向山上逃竄，我哼了一聲，手中的的銀線穿梭，驟然射穿少年的一條腿，將他猛然從山上拉下來。
少年說道：「不要殺我，楊浩師兄不要殺我！」
「你認識我？」我疑惑道。「抬起頭來。」
少年抬起頭，竟然是當初一起入門的那名俊秀少年，被洪長老當場收為徒弟的林驚羽。
「原來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冷聲問道。
林驚羽說道：「楊浩師兄，我也是被罰來後山面壁思過的，我叫林驚羽。」
我說道：「我知道你是誰，你不是跟在劍公主身邊的人嗎，洪長老將我的魚腸劍送給了劍公主。」
林驚羽說道：「劍公主和宋千秋那樣的人物根本不需要內門弟子依附，我來到內門之後，在劍公主看來就是個累贅，這次我之所以被罰來後山，就是因為多看了一眼他的洞府而已，我聽到有人打鬥的聲音就過來查看，誰知楊浩師兄竟然是個絕世高手。」
「絕世高手說不上，既然無意間被你撞見，你又是洪長老的徒弟，更知道我的名字，那就別怪我不給你活路了。」我說道。
林驚羽連忙說道：「楊浩師兄等等，你先聽我把話說完，我們都是聰明人，你應該知道了當初在洪長老死的時候我都沒有回去，就算馬原要將我視為仇人我都沒有回去。」
「這我知道，很多知道的人都在罵你忘恩負義。」我說道。
林驚羽點了點頭說道：「我寧願背負著這個罵名也不敢不回去，甚至是宣稱和洪長老沒有半點關係，我更不會為他報仇。」
「哦？這是為什麼？」我問道。
林驚羽說道：「因為我鬥不過幕後黑手，我是個出生在窮苦家庭中的孩子，我知道人心的可怕，很小的時候我就看到村裡的女孩被全村的人活埋，看到舉行鄉鎮團會的時候，要舉行血祭儀式，將村裡名聲不潔的寡婦身體剖開，和豬羊一樣擺在祭壇上。我以為到了道門世界能遠離人心的醜惡，可是這裡卻更加不可揣測。即便門派一再規定不可以誅殺同門，可這樣的事情還是時有發生，就算是龍虎榜上的人，也沒有一個手上沒沾過人命的，所以在得知洪長老出事之後，我就開始調查洪長老，包括和馬原王興有過瓜葛的人，自然而然也就調查到了你，所以才知道楊浩師兄的名字。」
「嗯，繼續說。」我說道。
林驚羽說道：「我調查到了你就是當初和我一起入門的大叔，當時你送給了洪長老一把寶劍，那把寶劍是古代名劍，劍公主看到後很是喜歡，所以才留我在身邊。可以說，我之所以能進入內門，全是楊浩師兄的功勞。我調查你之後，發現了一些蹊蹺，就是你的修為精進太快了，完全不是個資質太差或者年齡大的人該有的速度，但是當時並沒有以為你就是幕後黑手，因為導致洪長老下台的直接原因就是外門十大弟子全部被殺，你雖然變得很年輕，一定是服食了什麼天材地寶，但我猜測你沒有實力誅殺前十名的所有人，即便是我們內門的人在境界壓制下對上外門前十名的那些身懷絕技的高手，也不一定能夠取勝，所以我懷疑，殺害外門十大高手的人就是金長老。」
「很顯然你後來不再懷疑金長老了。」我說道。
林驚羽點了點頭說道：「的確如此，因為我問了很多人，他們都說採藥大會那天，金長老一直在管事隊伍裡沒走動，直到你將鐵光頭也殺了。」
「你知道鐵光頭是我殺的？」
林驚羽說道：「我只是猜測，鐵光頭是出了名的狠人，他得罪過很多人，新人弟子被欺辱很正常，但是你卻與眾不同，所以我才暗中觀察你。你才剛來沒兩天，得罪你的人都沒有好下場，今天晚上龍虎榜第十名的宋遠被罰來面壁思過，剛好我聽到打鬥聲，就躲在暗處觀看，我沒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恐怕你也是今天早上剛知道宋遠被罰來後山面壁思過，算定我會來殺宋遠，專門來後山蹲點的吧？」我冷冷地看著林驚羽說道，眼中露出殺機。
林驚羽說道：「楊浩師兄恕罪，今天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講，更不會為了有眼不識泰山的洪長老報仇，求楊浩師兄給條生路。」
「你的心機太可怕了，比龍虎榜上的人威脅都要大，而且你眼下受了不輕的傷，腿骨都被我銀線勒斷了，留你也是浪費我的藥。」我說道。
「我命賤，不需要別人來幫我，我死不了的，也不會說告訴任何人自己受傷的事情，至於你說的心機可怕，你又何嘗不是？這個大千世界，那麼多未知和可怕的人和事情，一不小心就會陰溝裡翻船，我們誰都走得步履艱難，必須步步為營才行，只有我瞭解你的所思所想，因為我和你是同一種人，想善良，卻又不得不做一些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你問宋遠他們這些人是怎麼想的，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
見我思索沒說話，林驚羽繼續說道：「人人都是這樣，包括你我也有可能，如果我們沒有經歷過苦難，就不會理解下層貧苦大眾活著的艱難，我們生來富貴的話，即便不是咄咄逼人地去欺負別人，也會打心裡看不慣我們這種人的行為，所以，人應該被壓迫和奴役。」
「收回你的最後一句。」我冷聲說道。
林驚羽跪在地上不敢反駁，我一直以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可當初我殺外門前十的高手時楊炎知道了，如今我在內門的一舉一動，這個林驚羽也知道了，心理陰暗的聰明人往往比一些實力恐怖的人更加可怕。
林驚羽抬起頭，看著我陰沉的臉，他說道：「明天早晨掌門人會召集全體青雲派弟子，神蛇教的人虎視眈眈，他不可能不提前通傳門下弟子，再者我今天早上看到了大長老去山門外面見了一個人，那人穿的衣服和神蛇教上次來的司徒長老穿的衣服一模一樣。還有，宋遠殺鐵光頭的事情已經鬧得沸沸揚揚，掌門知道了會公開處理，但若是他們發現宋遠死了，用秘法調查死因的話，難免不會使你暴露，我建議將他的屍體埋起來，製造他已經叛離門派的假象，這樣掌門會將他列為叛徒，而龍虎榜上缺了一個人，白樺山無人居住，根據門規，要麼排名第十一的弟子擔當，要麼比武角逐，以楊浩師兄的實力，輕鬆就可以上位。」
林驚羽的話說得條理清晰，他是個會觀察的人，甚至比我都要仔細，我看了他一眼然後收回銀線，向內門方向走去。
「我就給你一條活的機會，屍體你幫我處理吧，但是角逐龍虎榜第十名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到時候我會搬進去，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吧。」
「多謝師兄不殺之恩。」林驚羽說道。
回到住處之後，天色已經有些微微亮，我不知道留下林驚羽這個人是對是錯，但是我從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同樣是面對生存，不得不忍氣吞聲，活在陰暗之中。他能在短短半年不到的時間內連跨修道三大境界，從一名普通人到達築基期，就算是我，若是沒有七彩人丹和千年藥膏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猜測他也是有了什麼奇遇，因此才讓他成為第十名，若是到時候他戰敗，我再出手不遲，因為白樺山的洞府我勢在必得。
第二天上午，青雲派果真響起鐘聲，鐘聲急促，所有人都向外門大殿的方向集合，包括一些正在閉關練功的人。
大殿上方，青雲派掌門說道：「此次召集大家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之前有人傳言，外門三千弟子被神蛇教的人坑殺，現在已經查明事情是子虛烏有，純屬誤會，諸位弟子不用再擔心發生門派大戰的事情。」
青雲派掌門的話讓廣場上的諸多弟子都炸開了鍋，我也無比疑惑，不明白青雲派掌門為什麼突然要改口，青雲派三千外門弟子被蟠龍所殺，而蟠龍的操控者就是神蛇教教主，我看得清清楚楚，難道是因為怕了神蛇教的實力？
神蛇教是道門五大至尊之一，而青雲派是五大至尊門庭下號稱第一大派的門派，在秦嶺之中頗有威望，若是神蛇教至尊不出，青雲派不一定沒有一戰之力，更何況，青雲派是名門正派，神蛇教卻是邪派，一旦打起來，正道人士定然會幫忙，怎麼就突然改口了呢？這讓我想起了林驚羽說昨天看到大長老到門口和神蛇教長老會面的事情，再者，青雲派掌門去了中原，難道沒找到中原正道人士幫忙，也沒找到神俠楊三千？六長老去了西蜀峨眉山，也沒找到援手？
以我目前的身份還接觸不到青雲派上層的事情，但聽到這個消息，心裡也著實氣憤，自家門庭被外人滅了三千人，竟然就這樣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