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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節


常先生板著臉說道:「已經跳完了嗎?」
小五說道:「三圈。」
常先生說道:「繼續跳,我想到難教,卻沒想到會這麼差勁,一個鐘頭跳三個來回,唉。」
我的臉色很難看,不明白為什麼常先生突然變得這麼苛刻,小五見我臉色不悅,說道:「跳吧,先別說話。」
我只好忍著氣繼續跳,每跳一步都覺得自己快堅持不住了,可常先生和小五都站在門口看著,我咬牙堅持,最後跳得自己已經麻木到沒了知覺,癱倒在地不能動彈。
「常老,我看算了吧,能堅持到這樣已經不錯了。」小五說道。
常先生搖了搖頭,他看著我說道:「你還差我一圈沒跳,記得自己找時間補上。」
常先生說完就回了房內。
此時的月亮已經出來,我坐在石階上,胃裡翻騰不止。
小五說道:「我知道你突然覺得常老像是變了個人,但是師傅是師傅,和父母不一樣,和老師也不一樣,他是傳道者的身份。從來沒有一個師傅是在非親非故和不收徒的情況下傳道的,常老沒有做過,我也沒聽過。」
「有什麼不同嗎?」我問道。
小五說道:「道門世界,實力為尊,想要在道門立足,靠的就是自己的本事,這身本事就是得傳於自己的師傅,尤其是幫你開針刺穴的引路人,這個格外重要,常老會耗費自己的道家真氣幫你引氣,教你怎麼練出自己的氣。」
「你不也可以教我?」我說道。
小五說道:「收徒弟這種事情很麻煩的,我可沒那閒工夫教你,再者說了,我師傅就我這麼一個徒弟,還是我給他端茶洗腳暖被窩求著他教我的。學本事是苦,但是一旦成為道門的人,學到真本事,在世俗之中就相當於是神仙,你擁有掌握著他人生死的本事,就像你在安城殺了個公子哥,我和常老照樣能把你安然無恙地弄出來。師傅在准許徒弟真正入門之前,心性的考察也極為重要,常老說你心性偏於黑暗才考察考察你的,說句你不愛聽的,要不是看在楊大哥的面子上,加上我在其中求情,當初常老到浮屠嶺又接觸到你,知道你的為人,換作其它任何一個道門老道在收徒時都不會引你入道門。」
「我有這麼差嗎?」我問道。
小五說道:「不是差不差的問題,這就是規矩,把成為人上人的本事交給一個陌生人,沒個三五年的考察,誰也不敢傾囊相授,再者孩子幼小很好教,成年人心性已成熟,就算收進道門這輩子也別想接觸道門核心的東西,常老以前的徒弟有不少個,這麼多年來他教了本事的徒弟好像就一個吧?」
小五的這番話讓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以前在一家小飯館吃飯,那家飯館燒的魚特別好吃,客戶往來不絕,就是衝著這道菜去的,其他家飯館想要模仿但就是做不出這家飯館的味道。後來老闆說這道菜他學了五年才學會,五年裡每年逢年過節都給自己的師傅節日問候和送禮,他師傅手底下一幫子徒弟,最後學得這道菜的只有寥寥三五人。學得了這道菜的做法,去給飯店做廚師都是最低月入過萬,這是一個人在社會上的生存手藝,師傅在傳授這項手藝的時候,說得直白一些總要掂量一段時間,拿點好處。非親非故,叫一聲師傅並不會讓人家多吃一塊肉。
還比如,現在大街上到處都是汽車修理鋪,這些汽車修理鋪常年招收學員,一個月工資也就1000塊錢左右,有的人認為自己聰明,學個修車還不是三五天的事情,但是這些人往往學了兩三年還不學得懵懵懂懂的。一來是覺得自己的師傅沒教什麼有用的東西,光鑽車底遞扳手就遞了半年,二來是又髒又累的活還拿不到幾個錢,自己給磨得沒了耐心,就辭職不幹了。但總有人在這兩三年的磨練中學到了真本事,離開師傅後自己能擔得起大拿,年入百萬。
立生之本,只要不是自己爹,沒人應該平白無故地教給別人。
道門世界更是如此,有的人資質奇佳,可心性很差,仗著自己資質高就敢和師傅發脾氣,就算學成一身本事,師傅也有廢了他一身本事的權力。
道門之人,十有九孤,有的人身懷絕技但是卻沒遇到自己稱心的徒弟時,寧願絕技失傳也不隨便留給他人,因為師傅收徒,最怕的就是徒弟的背叛,一心一意傾囊相授,到頭來落得個晚景淒涼。

第087章 牛家村
聽到小五這番話,我心裡也好受了一些,雖然身體真的已經累得沒法動彈。
過了一會兒,常先生領著豆丁從後院走來,常先生面容嚴肅地說道:「徒兒,跟楊浩講講咱們清涼觀輝煌的時候是怎樣的。」
豆丁站直了身板說道:「清涼觀最輝煌的時候,香火鼎盛,觀中弟子119人,祖師爺聆聽過道家老祖老子的教誨。太師傅弟子70個,得真傳者二人,師傅老人家弟子三十有六。」
「得了我真傳的幾人?」常先生問道。
豆丁撓了撓頭說道:「只有大師兄一人,沒有我。」
常先生點了點頭,他看著我說道:「凡人學道,重在根基,小時濟濟,大時了了,楊浩,你已經過了最佳學道的時期,脈門封閉,穴位成型,想要入道門就必須付出比常人付出十倍的努力和艱辛,我雖不是你師傅,但卻會待你如親傳弟子,也會對你百般督促苛責,你可願意接受?」
我向常先生施了一禮說道:「願奉常先生如師如父,不敢半點違逆。」
常先生點了點頭,語氣緩和下來,他說道:「我這樣並不是收你為徒,也不是刁難你,只是遵循下祖師爺傳道規矩,道門首則,欺師滅祖者殺無赦,這是每一個入道門的人都知道的。」
「楊浩謹記。」我恭敬說道。
接著,常先生讓豆丁扶著我去後院,後院之中有一口大缸,大缸中此時已經灌滿了水。
常先生指著大缸讓我脫衣服進去,我略微尷尬地拖光衣服泡進大缸裡,裡面的水很熱,而且散發一股濃烈的藥材味,我忍著不吭聲蹲進水裡。
那天夜裡,常先生和豆丁一夜未睡,不時地往大缸中添藥湯,到了後半夜我渾身上下突然奇癢無比,常先生讓豆丁按住我的手讓我千萬別撓,因為藥力進了四肢百骸開始起作用了,一撓容易破壞穴位對藥的吸收。
第二天白天的時候,常先生熬了一碗參湯讓我喝下去,其他東西都不能吃,如此往復三天,有幾次我都懷疑自己要死了,想要破口大罵。
但是想到小五跟我說的,人家為了讓我能夠入道門,活絡經脈,非親非故地為我鞍前馬後,我只好咬牙堅持。
再者這三天以來,有時候我會坐在水缸裡打盹,常先生卻不眠不休地看在旁邊,就連豆丁都熬著沒睡。
有時我睡著了豆丁就會立即把我弄醒,說睡著了會死的。
我只好找豆丁有一茬沒一茬的聊著,豆丁講了這些年他在清涼山的趣事,我也和他講了不少浮屠嶺的事情。
三天之後我從缸裡出來後,身上的皮膚都泡褶了,看起來就像個淹死很久的人一樣。
常先生在我身上很多穴位扎滿銀針,嚇得把小五叫起來好幾次問常先生到底靠不靠譜,這麼多穴位要是扎斜了怎麼辦,會不會把我紮成半身不遂什麼的。
等我身上的銀針除了,泡在清水裡後,整個水缸裡的水竟然慢慢地變得渾濁不堪,而且黑水裡散發難聞的臭味兒,看得豆丁和小五都直皺眉頭,往復換了七八遍的水身上才乾淨。
之後的一天終於得以休息,也可以正常吃東西,常先生和豆丁則開始補覺,常先生醒後,說我閉合的經脈穴位已經鬆動,應該可以感受到道氣的流通,他抓著我的手,暗運內氣,讓我細心體會。
我仔細感受著體內的狀況,只覺得一絲細細涼涼的東西的確在體內流動,但是感應並不強烈,常先生半晌後鬆開我的手,讓我按照他在我體內運氣的軌跡試著感應氣,並在我的掌心放了一片鵝毛。
小五和豆丁眼睛都睜得大大的,可我只能感應到體內有氣流動,上哪能感應到氣的流動軌跡,鵝毛根本一動不動。
小五搖了搖頭走出房間,說道:「切,我還以為什麼天才呢。」
常先生說道:「如果入門感應氣的存在能夠這麼輕鬆,你當初也不會練了三年才開始練氣。」
「誰告訴你我三年的,三天好不好。」小五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