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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節

「噓,都小點聲,萬一招惹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聽到這些農村婦女的嘀咕我心中有些奇怪,來的時候我媽並沒有跟我講楊寬是怎麼死的,能夠英年早逝的不是出了意外就是得了什麼絕症,浮屠嶺崇山峻嶺的,出車禍的概率一般是沒有的,難道是下河洗澡被淹死的?
我沒再多想,打聽了一下楊寬家的地址就騎車過去,浮屠嶺的十里八村,每個村都千把來口人。在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大家互相也都認識,誰家有點什麼事情一傳出來,到了晚上全村的人都知道了,碰上什麼新鮮的事兒沒準整個浮屠嶺都得知道。
雖然心裡早有了準備,但是穿過人群看到楊寬的死相時我還是嚇了一跳。他躺在一張草蓆上,兩隻手無比僵硬地掐著自己的脖子,雙眼瞪得像牛的眼睛,近乎要被勒出來了。
因為在浮屠嶺有個舊俗,就是沒成家的人死後是不可以躺床上的,所以楊寬才被放在堂屋的草蓆上。外面圍觀的人有很多,一些大人們也被嚇得寒毛直豎,家裡有孩子的都把孩子眼睛蒙上,急匆匆拉回家,生怕孩子看了會做噩夢。
「這明顯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小寬這是招惹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有一個老頭說道。
「你個老貨沒事別瞎說,哪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嗓子裡卡著魚刺也會這樣,一天到晚淨胡扯!」另一個中年大漢呵斥道。
楊寬的眼睛外凸成這樣,定然是死後血液還沒有回到身體裡面,全都充斥在頭頂,所以才會造成整個眼球充血,從而眼皮沒法合上的情況。
只是讓人奇怪的是,他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人都死了還不放手,難道真是嗓子裡卡了什麼東西?
要是報警還好說,法醫會鑒定出死因,可是把人干放在這裡是怎麼回事?
我本來就是一個遠親,更沒人認識我,再者對於那麼多大人來說我也就是個孩子而已,根本就插不上話,他們怎麼處理我也沒權干預,這麼多年我和我媽相依為命,也沒跟這些親戚來往,因此出了白事的錢我就打算回去了。
經過院子的時候我看到他們村裡的一個主持喪事的風水先生手裡拿著一串柳條編成的手環朝院子裡走,這風水先生走路有點瘸,經過我身邊的時候還特意看了我一眼。
在浮屠嶺,人死後都要在手上帶柳條的,柳條辟邪,說是帶上後屍體若是遇到些特殊情況不會鬧古怪。
這些都是農村喪事的習俗我也不是很懂,但小時候曾經聽我媽講過一些,我來的時候已經看到三叔家的門口插了柳枝,這個習俗全國很多地方都有,人出了意外而死會帶著怨氣,怨氣會無形中傷人,因此自家人也怕親人的鬼魂會回來,插了柳枝是告訴死者的魂魄如今已經陰陽兩隔,以後不用再回家了。
門口的人越聚越多,我不是很喜歡這種吵吵嚷嚷的環境,臨走前也不敢多看楊寬一眼,一來是他的死相太嚇人,二來是我總感覺在哪見過他一樣,也許是小時候在一起玩過對他的臉型還有點印象吧。
在浮屠嶺,沒成家的人死後的第二天就得下葬,但是下葬的時間是太陽落山後,我不能等到那時候,否則月夜降臨我自己不敢回家。
回我們明月村的時候,我隱隱約約看見一個老頭站在村口向我張望,臨近了我才看清是我們村裡的風水先生,郭瞎子。
郭瞎子見到我,向我笑了笑,說:「楊浩啊,你回來了,見到那年輕人的屍體了吧?」
我心裡奇怪,外村的人死了他是怎麼知道的?於是便點了點頭說:「見到了,一個遠親,出了白事兒的禮就回來了。」
「十多年沒見了,但是卻很面熟吧?」郭瞎子沒緣由地說了句話。
我詫異地看了郭瞎子一眼,隨即又想通了他的話。我從小學習成績好,除了小學在浮屠嶺待過,六年級之後都是在外面上學的,我是村裡唯一考上重點中學的孩子,這誰都知道,好多小學同學都十幾年沒見了,所以他能一口說中我十幾年沒見過一個外村的親戚也很正常。
可接下來郭瞎子說的話我就不樂意了,他說:「你這頭頂沾了黑氣,怕是惹了不乾淨的東西哪!」
「去你姥姥的,你才惹了不乾淨的東西!」我心裡罵了一聲,出於他是長輩我也沒當面罵他,再者說郭瞎子孤苦伶仃一個人,一隻眼睛還瞎了,怪可憐的,我沒好氣地說:「一邊去。」
但是我車子沒走幾步卻突然想起了一件讓我毛骨悚然的事情。
那天周曼曼被幾個流氓拖出去完事後,他們並沒有上車,所以那幾個人都在車禍事件中活了下來。
而楊寬,像極了其中一個流氓!

第004章 又死了一個人
在大窪村,起先我並沒有認出楊寬就是把周曼曼強了的流氓之一,是因為他把自己臉掐得臃腫扭曲,根本難以辨認。我之所以感覺在哪見過並不是因為我小時候和他在一起玩耍過,而是前天在公交車上見過!
本來我還奇怪十幾年沒見的人怎麼可能還有那麼深的印象,此時想通其中緣由,不禁背脊發涼。
可是提醒我的郭瞎子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那天他可沒在公交車上,難道那幾個流氓裡有人是他家親戚,他被告知了那天的事情?
最讓我奇怪的就是楊寬的死相,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我隱約感覺這件事情自己不能參與根本不敢多有逗留。
很小的時候就聽我媽講深山老林怪事多,所以出完禮我立馬就回了村子,郭瞎子卻像是專門來提點我一樣,他在暗示我這件事會扯到我身上嗎?
我回頭看向郭瞎子,卻發現他不知道何時已經離開了。
回到家後,我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和我媽講了一遍,一旁的周曼曼也聽到了我的話,嚇得臉色蒼白。
「閨女別怕,山裡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招了點邪氣是他命不好,咱村裡有風水先生,小鬼不敢來,乾淨得很。」我媽見周曼曼嚇得不輕,拉著她的手安慰,她說完又看向我。「這些事情你可別去招惹。」
「我上哪惹去。」我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再說哪有什麼小鬼,別說出來嚇唬小曼。」
本還想把郭瞎子今天說我中邪的事情跟我媽講的,現在見我媽聽風就是雨的樣子我哪裡還敢講。
我們浮屠嶺這幾十年來都相安無事,除了當年進山修路的工人們在山裡鬧過一陣有鬼的傳聞,之後也都沒什麼事情發生。
楊寬的死並不會在浮屠嶺鬧出多大的動靜,山村鬼事多這是古老相傳的諺語,沒過幾天謠言就會平息。我本想將楊寬是那天公交車上流氓之一的事情告訴周曼曼的,但如今周曼曼已經變相承認是我的女朋友,我怕再引起她想起那天的恐怖經歷也就沒再提。
可誰知道第二天,一件更加恐怖的事情發生了——浮屠嶺又死了一個人。
這個人,正是我們明月村的村民。
先前我說過,我從浮屠嶺的鄉鎮小學考到縣城的中學後一般就很少回家,所以童年那些跟我是同一所小學的人長大後我多數都不認識,這其中也包括了我們村的一些同齡人。
而這次死的人是一個叫大壯的人。
我記得大壯比我高兩個年級,小學的時候還欺負過我,他的脾氣很沖,動不動就出手打人。不過他五年級的時候就因為打架輟學不上了。
那時候在村裡屬他長得清秀,個子又高,幹農活也比其它人有力氣,因此很多家長都拿大壯跟自家孩子說:「你看看人家大壯,長得人高馬大又能幹活,再看看你!一點孩子樣都沒有!」
大壯的媽還說將來浮屠嶺的姑娘隨便大壯挑,可是沒想到現在他竟然死了。
我隱約感覺這事情有點蹊蹺,在山村裡面,死一兩個人沒什麼,但是接連兩天都死人,還是年輕人,這就有點反常了。
我媽從大壯家回來的時候臉色很難看,他小聲跟我說:「這個大壯的死相跟楊寬的一樣。」
「也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眼睛合不上?」我有點害怕地問道。
我媽確信無疑地點了點頭說:「還怪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