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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節

  「那媽媽呢?」比利問道。
  「現在媽媽可以留在這兒。她已經把你們留在身邊幾個星期了,現在輪到我了。來吧,我們走。」
  賈茲還在觀察整個房間。「我留在這裡陪媽媽。」她帶著一絲反抗的語氣說道。
  「不,你不能。你要跟我一起走。」羅伯特張開緊閉的雙唇,說出這樣的句子。他伸出手抓賈茲,但她把他的手臂擋開了。
  「我要留下來。」她說道。我可愛的小戰士。
  羅伯特起身抓起賈茲的手臂。「來吧,孩子們,帶我到外面去。」
  賈茲還是沒有動,直到他用力拉起她的手臂,她差點摔倒,痛苦地尖叫起來。
  我得逃走。我要找一個辦法救他們。我拉了拉皮帶,但它一動不動,肩膀非常酸痛,完全沒力氣。我感覺像是在看一場可怕的電影,四面的影像都變黑了,只有丈夫和孩子們突出地站在中間的焦點下。
  男孩們意識到有點不太對勁,他們看了一眼賈茲,然後又看著我。「留在這裡,孩子們。別跟他走,他不能把你們都帶走。來這裡,弗雷迪。」我想讓最小的孩子逃脫他父親的控制,但已經太晚了,羅伯特把他攔腰抱了起來,死死抓住不放。
  只有比利是自由的,但他看起來震驚得動彈不得。做點什麼,比利。
  「賈絲明,抱著你的小弟弟。」羅伯特命令道,他想把弗雷迪遞給她。我不確定賈茲能抱著弗雷迪走多遠,他是一個結實的小男孩,而她卻如此單薄。看她一動不動,羅伯特又猛地拉了下她的手臂。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她抬眼看著羅伯特。他怎麼能對這些漂亮的臉蛋無動於衷?
  「不要動我的孩子們,羅伯特。如果你傷了他們一根頭髮,我會殺了你!」我知道自己的尖叫不會起任何作用,只會令他發笑,火上澆油。但只要我能讓孩子們意識到危險……
  羅伯特大笑起來,我知道他會笑。他笑聲裡的歇斯底里比任何時候都要明顯。「如果我不能擁有你,奧莉維亞,那你就必須付出代價。我只是在做我之前的許多男人都做過的事,那些像我一樣被背叛、被欺騙、被拋棄的男人。」隨著他說出最後那三個詞,笑聲消失了,他憤怒到了極點,惡意灑滿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孩子們哭了起來,而我卻什麼也不能做。
  「跟媽媽說再見,孩子們。該走了。」
  他把弗雷迪放了下來,也放開了賈絲明,把孩子們推向門口。他在我身旁跪下,雙手箍住我的脖子,把我拉向他,我最後用渴望的眼神看了一眼孩子們,然後他便把我猛地推向散熱器。我的腦袋痛得快要炸開了,但在迅速襲來的黑暗中我感覺到他的氣息貼近我的皮膚,聽到他在我耳邊說了一句:「乖,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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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袋像是被人拿一把彎刀劈成了兩半。我想摸摸它,把疼痛壓回去,但雙手動彈不得。肩膀很疼,可以感覺到手臂內側濕漉漉的刺痛感。發生了什麼?
  有人在說話,想讓我聽見。「奧莉維亞,加油!奧莉維亞,醒過來!」一隻溫柔的手正撫摸我的臉,但不是那個說話人的手。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而這隻手很輕柔。我聽到一個女人的說話聲:「我覺得她要醒過來了,湯姆。」我聽到一聲咕噥。
  「那是她的免提電話。」另一個粗啞的聲音在後面說道,正在急促地發出斷斷續續的指令。我聽到了「救護車」「更多屍體」「孩子們」,突然間我醒了過來。他指的是什麼,更多屍體?我的孩子們在哪裡?
  我想坐起來,一隻強壯的手搭上我的肩膀。「奧莉維亞,你能說話嗎?」
  我想要點頭,但頭痛得厲害。就在一瞬間,一切都迅猛地向我衝過來,那力量幾乎要把我打倒。「羅伯特帶走了我的孩子們。」我喃喃道,聲音幾乎只有自己能聽見,我努力回憶這是真實的,還是我的想像。但我知道這是真實的,聲音也慢慢有了力氣。「他帶走了他們,他帶走了我的孩子們。」最後一個字是我抽泣著說出來的。
  「我們知道,我們會找到他們的。」
  「有人說『更多屍體』,那是什麼意思?」我聽到一聲震驚的喘息,視線聚焦到一個漂亮的年輕女人身上,她一頭黑髮,眼中帶著倦意。
  「不,不,我們沒有找到更多屍體。我想是那位警官想要叫些援兵來,讓他們出去找你的孩子們。」
  感謝上帝。但我昏迷了多久?
  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另一個男人——那個有著強壯手臂的男人——開始說話了。「你知道羅伯特到這裡的時候是幾點嗎?我們要知道他可能走了多遠,這樣我們才好合理地安排搜尋活動。」
  我不知道。我無法思考,但知道自己必須思考。「看一下我的手機。蘇菲一給我打電話,我就把孩子們從海灘帶上來了。然後就看到他在這裡了。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十五分鐘,最多不超過二十分鐘。」
  那個年輕的女人已經明白了。「該死。我們就遲了三分鐘,湯姆,最不濟也就八分鐘。」
  我認出了那名穿著制服的警察。他是這個島上的巡警,但我不知道另外兩個人是誰,只知道他們是來這裡幫助我的,但沒有時間做介紹。
  「我知道他可能把他們帶到哪裡去了。」我的聲音因激動而變得嘶啞,但我要穩住。「他會把他們帶到一個懸崖去,一個離海面很高的地方。」那位警官聽著,等著發佈指令。
  「為什麼,奧莉維亞?他為什麼要把他們帶到懸崖上去?」那個叫湯姆的人問道。
  我幾乎沒法說話,那些畫面一閃而過,我的雙眼充滿驚駭。但我記得在南棧燈塔的那一天,還有他對孩子們說的最後一句話 「跟媽媽說再見」。
  「他要跳下去,要帶著我的孩子們一起跳下去。」
  「貝基,你留在這裡陪著奧莉維亞。奧莉維亞,貝基是位督察,如果你的丈夫回來了,她會照顧你,可以嗎?」
  不,當然不可以。
  「我要跟你們一起去。」我說,可以看出那個男人要爭辯。我對他隱約有些印象,但想不起來了。「我不知道你是誰,但那是我的孩子。我要跟你們一起去。」
  我掙扎著站起來,頭上的疼痛達到極點,差點兒昏倒過去,頭蓋骨像是需要扶住才能合在一起,否則就會碎成片,但我不能讓他們看出來。
  「你會拖延我們的時間,奧莉維亞。留在這裡。」
  「不。如果羅伯特看到你們,而他又在靠近懸崖的地方,他會跳下去。我是你們手上能勸他不要那麼做的最大希望。」
  我確定自己聽到他嘟囔了幾句罵人的話,但我不在乎。我們還在耽擱什麼?
  湯姆看著那位島上的巡警。「我們的計劃是什麼,雷?」他問道。
  「好消息是附近沒有陡峭的懸崖,而他的速度也會被三個孩子拖累。我已經通知了本地的消防隊,他們會便裝出動,以防他受到驚嚇逃走。救生艇也已經在出海途中了,他們會沿著海島巡視,如果發現了他就會打電話通知我們。救護車還需要留在這裡嗎?」
  我想要搖頭,但這不是一個好主意。「不,」我說道,「我不會上救護車。我要跟你們一起去。」
  兩名警官面面相覷,那位島上的巡警聳了聳肩膀。「沒時間爭論了。在我看來,如果布魯克斯是從後門離開的,那他會在小路上向右拐。向左拐就會走到海灘去,那邊幾公里內都沒有懸崖。我的警員剛告訴我他已經沿著峭壁小徑走了大約二百五十米,還沒有發現布魯克斯的蹤跡。」雷朝門口慢慢走去,「我現在要去追他了,以確保他沒有躲在中間的什麼地方。我有你的號碼。」然後他跑了出去。
  「那我們還在等什麼!」我喊道,為他們明顯的拖拉感到惱火。
  那個年輕女人抱住我。「我們需要在附近留一輛車,這樣當他們找到孩子們的時候,我們就可以盡快趕到。雷把警車留給了我們,那是一部四驅車,我們可以把它開上那些崎嶇的小路。」她拉住我的手,引我到一把椅子上坐下。「讓我來看看你的頭。」她溫和地說道。但奇怪的是我並不在意疼痛,它只會提醒我應該去做什麼。
  我坐了約三十秒鐘便突然從座位上站起身,頭部隨之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它提醒我要保持穩定,否則我可能又會暈過去。「我們能不能這就走,朝正確的方向去攔住他?求你們了,我不能光坐在這裡什麼也不做。」
  我察覺到兩位警官互換了一下眼色,也感覺到他們同樣沮喪。
  湯姆輕輕點了點頭。「他已經走了大約十五至二十分鐘了。平均的步行速度大概是每小時五公里,但帶著孩子們呢?」
  我知道羅伯特一定會抱著弗雷迪,賈絲明能跟上他。只有比利會讓他的速度慢下來,但至少在最初的一公里內不會。我把這一點告訴了他們,湯姆似乎同意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