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節

左岸？
「是被蕭冥扔下血池，被那些怨靈撕扯碎了嗎？」
我的腦海中還殘留著那段回憶，如今聽到蔣忠義這麼問我，我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然後眉頭微皺。
蔣忠義卻笑著搖了搖頭說：「錯了，這世界上除了我，沒有任何人能讓左岸死去。」
我頓時愣住了。他什麼意思？
「師傅，不會是你故意殺了左岸，然後讓我寄托在她的身體裡的吧？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可就算是犯了……」
剩下的話我沒敢說，卻已經很明顯了。
蔣忠義笑著說：「你想多了。今天我也不怕告訴你，左岸是我的一魂一魄進入輪迴產生的。她的父母命裡無子無女，我在得知你媽媽懷孕之後，生怕她的孩子以後發生什麼事情，所以我偷偷的將自己的一魂一魄扔進了輪迴，故意找一個命裡無子嗣的人家出生，就為了將來用得著的時候能夠不聲不響的利用上。因為是我的魂魄轉世，沒人能夠查到左岸的身世和命數，也因為是我的魂魄轉世，所以左岸的身體才會具有吞噬魂魄的功能。這一點你該早就發現了不是嗎？不管什麼樣的鬼魂，只要進了左岸的身體裡，就會被融合，被吞噬，因為那是我十殿閻王的魂魄！豈是一般的鬼可以比擬的？」
這時候的蔣忠義是狂傲不可一世的，而我卻真的震驚了。
他是多麼愛我媽，才可以做到這一步？
「你為什麼要投胎做個女人？」
「因為你是女的啊！回頭換身體的時候，讓你變成一個男的，和蕭冥搞基你願意？」
蔣忠義的話直接讓我的嘴角抽了。
好吧，這事如果左岸是個男的，我還真不樂意！
不過，現在好想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吧？
「師傅，你這麼做算不算利用職權偷龍轉鳳？」
「算！但是我是十殿閻王，這鬼界的事兒誰能奈我何？更何況，這一世的小愛那麼的牽掛你。在你變成妖的那一段時間裡，我真的看到了她的脆弱。夏末，我沒有你想想中的那麼堅強。我以為看過了，麻木了，心痛的感覺就會減少，可惜我還是沒能逃過她的眼淚。當你將自己的身體完全毀滅的那一刻，我感覺到了小愛的絕望！那種絕望像一把冰封的匕首，在我的心口開始融化。那種心痛的感覺開始復甦，我突然間覺得等待或許不是最好的選擇。」
蔣忠義此時眼底燃燒著炙熱的火焰，這時候的他是我從來沒有見識過的。那種對情感的狂熱和執著讓我的心突然間揪疼了起來。
「師傅，我有不好的預感！」
「很高興，你的預感成真了。」
蔣忠義沒有任何的恐慌，只是看著我，笑的十分溫柔，我卻覺得苦澀。
「師傅，就是我成妖毀掉自己身體的那一刻，你終於決定要插手陽間的事兒了嗎？」
「我不管陽間的事兒，也管不著。我只是不想我的女人太過於絕望！如果你是她活下去的希望，那麼這希望，我給！趁著我現在還是十殿閻王，我給她！大不了，這閻王我不做了！我也要拼一個和她廝守一世的機會！」
淚，突然間毫無預警的落下。
都說閻羅無情，為什麼我卻看到了他的無奈和情深？
「師傅！如果有時間，給我講一講你和我媽之間的事情可以嗎？說來好笑，我長了這麼大，根本就不知道我媽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在夏雨峰面前，我媽溫柔賢惠，在我面前，我媽慈祥，可是我不知道我媽和你之間到底是什麼樣子的。為什麼你可以忍受十世的輪迴之苦，也要這麼守護著她？」
這一刻，我想我媽了！真的好想好想！
蔣忠義顯然有些閃神，眼底劃過一絲情深，卻轉瞬而過。
「回頭有機會再告訴你吧。不過夏末，答應我，強大起來，然後好好地守護住你媽，直到她老去的那一天。如果你能讓她壽正終寢，麻煩你看在師徒一場的份上，告訴她，有個人在黃泉路的三生石旁等著她。」
我突然間說不出的悲傷，「師傅，你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
「沒多少時間了。左岸的身體在血池裡維持不了多久了，如果左岸的身體徹底的死去了，我的一魂一魄就會散了。到時候上面的人就會知道一切。恐怕那時候我這十殿閻王也做到頭了。等待我的是什麼，我一直都知道。所以夏末，趁著我還在，趁著我現在還能給你提供一些幫助，你趕緊讓自己強大起來吧。能幫的，我已經幫過了，剩下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了。」
「師傅！」
我大喊一聲，眼淚瞬間滑落而下。
我不知道，無形中居然有人為了我做了那麼多，雖然我是拖了我媽的福氣，可是我的心裡就是難受的要死。
蔣忠義用手指挑起我的淚水，低聲說：「這眼淚，是懦弱的表現，以後別哭了。你在蕭冥面前哭，他看著心疼。你在敵人面前哭，那是示弱。不管是自己的親人還是敵人，眼淚帶給你的永遠都不是榮耀。夏末，我收你為徒，我幫你這麼多，不是為了讓你天天哭給我看的。你要知道，我要是走了，你要代替我好好的照顧你媽。這是你欠我的！」
「我會的！我一定會的！可是我現在能做什麼呢？我什麼也做不了啊！師傅，如果連左岸的身體也失去了，我就是一個孤魂野鬼，我還能做什麼呢？」
「不！你能做的遠遠不止這些！夏末，趁著我還在，你閉關吧！為了你，為了孩子，為了蕭冥，也為了你媽，為了那些你在乎的人，閉關去！讓自己強大起來吧！」
「什麼意思？」
我有些不能理解蔣忠義的意思。
閉關，代表著我暫時與所有人隔絕，甚至包括現在還在外面受刑的蕭冥的魂魄。我還有那麼多事情沒做，那厲鬼的事情還沒解決，我還沒有做好功德，怎麼就可以閉關呢？
蔣忠義卻不搭理我，只是淡淡的說：「你既然叫我一聲師傅，那麼我必須把你的事情安排的妥妥當當的。以前我以為自己有足夠的時間來幫你，可是我算錯了左岸。我自己的魂魄在吞噬別的魂魄的同時衍生出了自己的神智，神智有了自己的思想，這對我來說都不是好消息。希望血池裡的怨靈可以將左岸的神智完全的抹殺掉。而蕭冥所要承受的天譴，我也會轉移到我的身上來，反正也要接受天罰了，多一樣不多，少一樣不少，無所謂了。只不過蕭冥的這一魂一魄我會給封印起來，你要帶好，別讓他出現任何意外。少了一魂一魄的蕭冥，現在體內的邪魅因子暴增，性格可能也和原先不太一樣，你別太大意了。搞不好會有成魔的可能，如果他繼續利用五毒教的邪術練功的話。」
「什麼？」
我的心瞬間揪了起來。
我想起了蕭冥在五毒教時的神色，想起了他說過因為需要練功而殺了夏滄瀾的兒子和孫子的話，難道一切都是真的嗎？
「夏末，能夠阻止蕭冥的人只有你。他的出發點是好的，我也相信他是想將計就計的進入五毒教內部查看那些人的陰謀，但是五毒教畢竟是邪教，他們的練功方法會將一個正常人逼瘋的，更何況是少了一魂一魄的蕭冥。長此下去，恐怕最後就算破了五毒教，蕭冥也不是原來的蕭冥了。你要記住，你只有強大了，才可以抑制住蕭冥。」
蔣忠義的話聽得我雲裡霧裡的，我甚至都不知道蕭冥的目的是什麼，可如今聽著蔣忠義好像在交代遺言一般，我突然間覺得無比的壓抑和憋屈。
「師傅，我如果閉關的話，出來之後還能見到你嗎？」
我的話讓蔣忠義微微一愣，隨即苦笑著說：「不知道！可能會，也可能不會。咱們師徒間這點緣分，可能快要走到頭了。被你叫了這麼久的師傅，我什麼都沒送給你，現在想起來挺不好意思的。夏末，其實我挺喜歡你的，因為你是小愛的女兒。」
突然間，我就特麼的想哭，可是他說過，眼淚屬於弱者，我不能哭，卻堵得心口難受。
我看著蔣忠義不自在的摀住了心口，然後身子趔趄了一下，好像有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