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這個時候，我覺得自己好像被所有人拋棄了一般，那種孤立的感覺讓我十分淒涼苦澀。
我瞬間瞭解了蕭冥當初的苦痛。
看著蕭冥，看著他一步一步的朝我走來，然後將我輕輕地擁在懷裡，那顫抖的雙手在碰到我身體的同時，低聲說：「不管怎麼樣，你還有我！不管你是鬼，是怪物還是妖，你都是我蕭冥的女人，是我孩子的母親！」
一句話，將我從絕望的冰冷邊緣拉了回來。我看著這個淡漠的男子，看著他此時眼底的理解，瞬間明白，這天地間要找到一個相伴一生的人，何其不容易！
「謝謝！」
「和我不用說謝謝，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我和蕭冥的情意綿綿讓秦飛有些不太舒服，他看著夏雨峰的瘋狂，我媽的悲傷，然後悄悄地來到我們身邊，看著我說：「到底怎麼回事？剛才我看的一清二楚，你將自己的魂魄給吃了。夏末，你真的是噬鬼妖嗎？我能感覺到你身上的妖氣。可是你明明和我們剛才在一起，怎麼就突然間變成妖了呢？」
我看著秦飛，看著他糾結的皺著眉頭，我卻沒有任何解釋的慾望。
「回頭再和你說吧。我先去看看我媽。」
輕輕地推開了蕭冥，我來到我媽面前，跪坐在地上，看著她抱著我的屍體哭的肝腸寸斷的，我的心裡十分不好受。
「媽，我在這裡呢，我還沒死。你別傷心了。你哭的我心裡好難受！」
我拉著我媽的手，卻被她一把甩開了。
「你滾！你不是我的女兒！你是怪物！你把我女兒的魂魄給吞了！你把我女兒還給我！」
我媽本來還只是低聲哭著，此時見到我，卻突然放下了我的屍體，拚命地朝我身上打來。
她的力道其實對現在的我來說根本就沒多大的傷害，可是眼前這個人是我的母親啊！是懷胎十月把我生下來的媽媽！
可惜她卻把我當成了怪物！
「媽！」
我抓住了她的手，眼底的淚光閃爍著。
我媽微微一愣，好像被我的淚水給震了一下，然後突然一巴掌甩在了我的臉上，歇斯裡地的喊叫著，「別叫我媽！我不是你媽！你把我女兒還給我！你還給我！」
隨著她情緒的激動，她的拳頭和巴掌劈頭蓋臉的朝我砸來，我卻不敢躲，也不能躲，生怕一躲開，我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了。
「夠了！不管你承不承認，我知道她是夏末就行了！你要真的覺得你女兒是她害死的，你殺了她為你女兒報仇啊！」
蕭冥突然上前，一把拉開了我們母女倆，並且扔了一把冰冷的匕首在地上。
我媽突然愣住了，而我卻屏息的看著她，心裡在不斷地問著自己，我媽能下得去手嗎？能嗎？
誰知道我媽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撿起了地上的匕首，生生的刺進了我的胸口。
血，順著紅色的衣裙流了出來，卻不是紅色的，而是綠色的血液！
本來我媽見我不躲不閃的還有些顫抖，此時再看到我流出來的血的顏色的時候突然瘋狂的大笑起來。
「看吧！她就是個怪物！是個魔鬼！她不是我的女兒！她不是！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她！」
我媽瘋了似的拔出了匕首，不管我現在疼不疼，那墨綠色的液體噴濺了她的一臉，她卻毫不在乎的再次揮著匕首朝我刺來。
一道陰風劃過，我被蕭冥抱到了一邊，我媽撲了個空，身子快要落地的時候，被慢了蕭冥一步的秦飛上前抱住了。
「阿姨！」
秦飛的聲音也有些低沉。
我媽卻像看到了救星一般，緊緊的抓著秦飛的袖口，指著我說：「秦飛，快！你是道士1快把這個妖孽給收了呀！她吃了我的女兒！她吃了我的女兒！」
秦飛看著我，又看著我媽，一時間居然愣在那裡，久久不說話。
我的心口疼的火燒火燎的，可是傷口卻在匕首抽出去的瞬間開始自動癒合，只是那錐心刺骨的疼痛一直縈繞著我，讓我渾身無力。
我最敬愛的母親居然罵我是妖孽！還要讓秦飛收了我！
我突然間發現，我已經無法立足於這個世間，最起碼我徹底的失去了雙親。
蕭冥想要為我做些什麼，我卻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低聲說：「我自己來。我不可能一輩子都依靠你。」
「我給你靠一輩子！」
蕭冥的話讓我苦笑了一下，「一輩子？蕭冥，你能告訴我，我們的一輩子有多長嗎？一百年？一千年？我們這樣的怪物的一輩子到底有多長？」
面對著我的質問，蕭冥突然間沉默了。
他沒有辦法回答我，就像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活多久一般。我們都是這個世界上的行屍走肉，唯一不同的是，我們有靈魂，有意識而已。
我媽看著我突然安靜下來，然後有些不能接受的扔了匕首嗷嗷大哭。她的哭聲撕得我的心一片一片的。
「媽，我知道你不能接受這樣的我，那麼你就當我死了吧。這屍體你想怎麼處理都隨你，從此以後，咱們之間沒關係了。」
一句話說的我撕心裂肺的疼，可是我知道這是我媽想要的。她應該無法面對一個憑空冒出來像她女兒的怪物吞了自己女兒的魂魄。這樣的噩夢可能糾纏她一輩子。
如今，成全了她，也算了卻了我塵世間的牽掛。只是真的能不能割捨，就是後話了。
我媽好像沒有反應過來，一時間突然愣住看著我，然後她的眼底是各種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我卻不想再看了。
看多了都是傷，何必呢？既然已經這樣了，已經注定回不去了，在孩子和母親之間我勢必要做出一個選擇。
而我，居然選擇了孩子！
或許我本身就是鐵石心腸的人，我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蕭冥，不去看秦飛和我媽看我的眼神，逕自轉過身去，看著夏雨峰此時用手扒開了墳墓，那手指間已經血跡斑斑，卻還不放棄。
這樣的他或許早就不是當年的夏雨峰了，更不會是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