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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節

  回到房間後,她本想給陳夜御打電話,想多瞭解一點二十一年前的那件事,拿起電話又覺得直接問太突兀,乾脆放棄,打算下次見到他的時候再問好了。
  把硯台放好,她來到窗邊拉開窗簾,好讓陽光射進來驅走房間裡潮濕的氣息。
  昨天唐瑾沒有打電話來,據說今天要飛去巴拿馬追查「十殿」的一筆款向,也不知到了沒。
  兩人已經分別一段日子了,說不想是假的。莫希靠著窗邊的桌子,撥出唐瑾的號碼,可惜手機裡很快提示對方關機。
  難道還在飛機上,所以關機了?莫希撇了撇嘴放下電話,心裡有些失落,轉身之際--忽然瞥見窗外有個可疑的人。
  旅館對面是個小賣鋪,門口堆著冰櫃和投幣玩的搖搖椅之類的玩具,一些大人帶著孩子在哪曬太陽。就在剛才,一個戴蛤蟆鏡的男人從裡面走出來,兩鬢灰白,但臉很年輕,也不知是故意染成那樣特立獨行,還是天生的。他手裡拿著包煙,正往錢包裡塞找的零錢,然後隨意地抬頭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二樓莫希的窗口。
  那一眼並沒有停留,似乎只是漫無目的視線掃射,接著他就掏出煙叼著走了。
  但莫希卻在那不經意的一瞥間,察覺到了一股欲蓋彌彰的味道。
  正常情況下,人在無意中和陌生人目光對視上,通常會有兩種反應,一是尷尬地迅速移開,二是會愣一下,然後再裝作若無其事地移開。
  剛才那人明明與自己有過短暫的目光相接,卻輕飄飄地移開了,這種像是沒看見一樣的反應,恰恰說明了一件事,他是特意往對面的二樓窗台看去,並且知道那裡有什麼,事先有了心理準備,才會在忽然看見個人的時候做出「假裝沒看見」這種反應。
  這個人明顯不是尚家村的人,那麼他來到這裡是巧合,還是因為自己?
  剛才她之所以和羅旭分開行動,就是想看看之前跟蹤他們的人究竟目標是誰,如今薄桐不在附近,說明跟蹤者並沒有尾隨她而來,很可能是繼續跟蹤羅旭,或者去了別的地方,這個只有等薄桐回來才能確定。
  但莫希沒想到的是,旅館附近居然還有人在監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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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 進山
  莫希非常不喜歡這種被人監視在眼皮底下的感覺,她一直信奉的行事規則便是主動出擊,不一定要和對方正面衝突,那是下策,她只需做點什麼讓自己處於不那麼被動的局面即可。
  在墨家這種以實力為尊的地方,夜習的時候都沒有人願意和墨雪螢組隊,她能夠以殘魂的微末力量活到十九歲,靠的就是事前謀劃,利用時間地點環境創造對自己有利的條件。
  在此之前,需要先做出最壞可能性的分析,假設這些人是事先到的尚家村,那他們極有可能和高志奇失蹤有關,綁架一個大活人並帶到偏遠山村,連諸葛家都沒能尋到線索,那絕非一般人可以做到,這樣的對手很可能人數眾多、擁有殺傷性武器,兇惡殘暴不好惹。
  其次,若簡七中的蠱也是同一批人所為,那說明他們中有個很厲害的巫師,羅旭也說過,巫術種類繁多千奇百怪,對方可能都不需要打照面就能出手毒害,需要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應付。
  最後很重要也是莫希目前能利用的一點,是對方派人監視他們,沒有直接上門交涉,也沒有使用太強硬的手段,選擇監視說明對方很在意他們的行動。
  這一次莫希的目的是惑奪嶺,對方既然綁走高志奇,那多半目的一致,這種情況下便有了衝突,監視可以理解成兩方面:
  對方在提防,不想己方行動被打擾,一旦他們動身就會受到阻礙,比如上山的路上遭遇不測;
  對方在觀察,揣摩他們的意圖和實力,同時在考慮是否利用合作。
  不管是哪種情況,在人數懸殊的情況下,他們都處於不利局面,所以莫希要做的便是以靜制動,逼對方露出馬腳,摸清虛實才能實際應對。
  傍晚羅旭回來後,莫希把自己的打算和他說了。羅旭神色有些鄭重,沒想到只是來山上考察也會牽扯出別方勢力,不過他同意莫希考慮的,冒然行動只會陷於不利,畢竟這裡天高皇帝遠,一旦上山遇到什麼真不好說,總歸還是村子裡相對安全。
  於是第二天,兩人依舊在村裡閒逛,像普通觀光客一樣參觀制硯過程,莫希又買了一方小巧的歙硯,雖然沒有華麗的裝飾刻紋,但勝在實用,畢竟真正使用和用於收藏對硯台的要求是不一樣的。
  還見到了頭天沒能遇上的尚遠江老師,老人家已逾花甲之年,精力大不如前,但每日還是會堅持刻硯兩三個小時,他說起古代關於硯台的趣事,莫希都能附和幾句,甚至引申出別的故事,兩人交談甚歡,尚遠江老師還盛情邀請他們一起吃飯。
  兩人也沒推辭,用過午飯後羅旭跟著採石人去參觀硯坑,莫希繼續陪同老人聊天,說到興起處,老人拿出一方硯台,親自磨墨,孩子氣的要莫希露兩手。
  莫希無奈,執筆微一沉吟,寫下宋朝趙挼攆ㄑ饈?br>
  君家歙溪邊,自采歙溪石。勀迦謖蹲向凹埂?br>
  羅紋洗瑩致,蛾眉隱纖直。叩聲清而長,觸手生汗液。
  一筆而下,行雲流水,落筆如雲煙,沉靜而閒適,沒有任何現代年輕人的浮躁之氣。
  尚遠江老師看得嘖嘖稱奇,直說難得,對著莫希好一番誇張,說要把這副字收藏起來給後代以及學徒們觀摩,讓他們學習莫希身上的不驕不躁,心平氣和。
  次日,莫希被請去村裡的歙硯堂做客,那是個類似於交流中心的地方,聚集著不少喜歡歙硯的人,有村裡的本地人,還有慕名而來的遊客,莫希在尚遠江老師的大力舉薦下,用歙硯研磨,現場寫了字,又畫了幅寫意蘭花,博得滿堂喝彩。
  人群中,莫希注意到那個兩鬢斑白的男人也在,拿著相機不斷拍照,和其他遊客無二致,但按下快門的頻率過快,不停的來回走動,說明對方心裡充滿焦躁。
  試探得差不多了,莫希心裡有了一點猜測,她應下尚遠江老師明天去家裡吃飯的邀請,然後回到旅館,羅旭坐在院子的陰涼處,不知從哪兒翻來本雜誌看得津津有味。
  莫希也拿了木凳坐過去,隨意的低聲說道:「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對方今晚就會有所行動。」
  羅旭點點頭,他之前去硯坑參觀時,遇到了守山人。自從國家文物部來考察過後,雖然沒有解開石俑存在的謎團,但還是把附近保護了起來,安排了一位守山人,一來是避免重要的文物遭到破壞,二來也是因為林子深處異常危險,怕有人不小心進去枉送性命。
  近年來登山、探險等戶外運動火爆,走進深山感受大自然的驢友也日趨增多,但在不熟悉地形以及突預暴雨山洪等情況下容易遇險被困,甚至死亡,所以山腳很多地方都有明顯的警示標語,但依然阻擋不了驢友的腳步。
  守山人說尤其這一個月來,來到惑奪嶺探險的人成倍增加,給他的工作帶來了很大負擔,山那麼大,他又只有一個人,哪怕不間斷巡視也阻攔不了所有人。好在惑奪嶺比較詭異,大多數人在山邊邊轉悠一圈就嚇得跑出來,只要不深入就不會有太大問題。
  不過他還提起一件事,大約七八天前,有十多人組成的背包客在山腳的河流邊安寨紮營,在雨季這樣做很危險,即便不爆發山洪,只要從山裡衝下大點的石頭樹幹也很危險,所以他特意過去提醒讓他們立刻離開。
  但那些人不聽,甚至還揮拳威脅他,守山人說裡面有些大個子老外,他怕那些人嫌礙事揍他,便也沒再管,反正已經盡到了提醒的義務,有些人要作死也沒辦法。
  原本以為他們只是暫時在那住一晚,結果第二天天亮後,河邊的帳篷都不見了,從腳印看出這些人竟然上了山!
  這可壞了,先不說他們會不會動山裡的石俑,在這種天氣進林子可是十分危險的,守山人趕緊進山尋找,結果驚恐的發現他們竟然直接走進了林子深處,那地方即便是他也不敢深入的,只好折回來報告了上面。
  因為連續下雨,又沒有接到失聯報案或者求助信息,上面來人瞭解了一下情況就走了,他自己忐忑了幾天,生怕會在河裡見到人的屍體,結果一周過去也沒事才漸漸放下心來。
  他是放心了,羅旭卻從中嗅到了某種危險,這其中有人為因素,也有自然因素。他把這個消息告訴莫希後,兩人一琢磨,猜出了某種可能性。
  這晚,一個不速之客突至,證實了他們的猜想。
  那時剛吃過晚飯,兩人在旅館一樓和老闆夫婦嗑著瓜子聊天,突然推開門走進來三個男人,二話不說就讓老闆和老闆娘上樓迴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