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太陽落山時，捕魚的人還沒回來，喊人的來到湖邊，發現只剩幾艘空蕩蕩的漁船飄著，船上的人一個都不見了，那人趕緊召集村民到處找人，結果這些人就像憑空消失一樣，再也沒有回來。
　　更可怕的是，一連幾天，凡是出湖捕魚的人都不見了，連在湖邊洗衣服的婦女也莫名消失，只留下洗一半的衣服和木盆。
　　村裡開始傳聞湖裡有妖怪，專吃活物，因為村民們做了個實驗，在船上放一些雞鴨，有活的也有死的，還有蔬菜糧食，等過一夜去看，活的雞鴨不見了，其他的原樣不動留在船上。
　　村民們的日子過得膽顫心驚，這妖怪要是待在水裡也罷，大不了放棄捕魚不靠近湖水，怕就怕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哪天跑上岸，那全村人都難活命。
　　似乎在印證村民們的擔心一樣，湖裡總是無風起浪，掀起巨大的水花，感覺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要破水而出。每當這時，村裡的狗就叫個不停，家禽牲畜也暴動不安，連最溫順的老牛都拚命撞門想逃走。
　　整個村子都籠罩在恐懼不安的陰雲中，直到某天，來了一個男人。
　　此人氣質不凡，一看就是個高人，他繞村走了好幾圈，然後指著個地方，叫人挖一口井，接著讓村民各自回屋緊閉門窗，不管外面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
　　沒人知道他做了什麼，只知那晚湖裡的動靜尤其大，持續鬧騰了近一個時辰。
　　次日天亮，男人渾身濕透，一臉疲憊地從井裡爬出來，說門破了，地裡的怪物跑到湖裡，但已經被他重新封印，交代村民們務必保護好那口井。
　　村民們聽不太懂他的話，什麼門？地裡的怪物怎麼會在湖裡？
　　但男人沒有解釋，休息半日就飄然離去。
　　此後湖恢復了平靜，再也沒有人被吃掉，而那口井被村民奉若神物，幾經修繕，一代一代保留下來。
　　關於這口井還有各種傳說，有人說裡面鎮壓著一條吃人的惡龍，有人說看到井里長出一棵樹，有人說井裡有奇怪的異香……等等。到了破四舊年代，這些傳說就成了怪力亂神，井也被填了，後來其中一個人冒著風險，將填井的土挖了出來。
　　那人就是楊宏光，四年前拒拆跳湖自殺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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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 上古奇木
　　據其他村民說，楊宏光自稱小時候親眼看見神井顯靈。
　　那是個一個夏天，天剛濛濛亮，楊宏光被尿憋醒，方便完準備回屋時，看見離家不遠的地方在發綠光。
　　他定睛一看，簡直傻了，莫不是自己在做夢，不然井裡咋會冒出一棵樹！他揉了揉眼睛，發現那真的是一棵樹，樹幹約有成年男子手腕粗細，葉子晶瑩碧綠，發出沁人心脾的清香。
　　或許是有人惡作劇砍了樹放井裡，楊宏光心想著，朝井走過去，誰知快到井邊時忽然起了風，他怕沙子進眼睛就用胳膊擋住臉，等風過去後，井還是那口井，樹卻不見了。
　　到了現代，已經沒人把這口井的傳說當真，因為這井看上去太普通了，甚至有些寒磣，但楊宏光依然堅信這是口靈井，哪怕井枯了，他也繼續守護著，不允許人填井，甚至四年前征地拆遷時，還為守護這口井付出了生命。
　　「當時楊宏光嘴裡一直念叨著不能拆，毀了靈井會惹上大禍，只是沒人把他的話當真，以為不過是拒拆的一個借口而已，現在看來，這口井果然不簡單。」唐瑾感歎道。
　　莫希聽後心神大震，或許現在的人聽了這個傳說會一笑置之，但很多時候，傳說並非完全杜撰，至少井裡的山海焱龍鬚是真實存在的，這種上古奇木連墨雪螢都沒有見過，只是在家族古籍裡看過相關記載。
　　上古奇木，名曰山海焱龍鬚，初如赤珠，陽火催生，其根赤紅，狀如須，常年沉睡，一甲子甦醒，枝葉皆綠，其華四照，有異香，水火不侵，可存活數千年。
　　書裡還提到，山海焱龍鬚只生長於極陽之地，極為罕見，自上古時代結束後，幾乎在世間絕跡，墨家一位前輩有幸得之，曾利用山海焱龍鬚布下絕殺困陣，剿殺了一隻窮凶極惡的千魂魈，剩下的一截須木也被小心地收藏在宗堂。
　　難怪莫希下到井裡覺得氣味有些熟悉，原來是這山海焱龍鬚特有的味道，她十五歲及笄時曾在宗堂裡聞過，只是記憶太過久遠，才一時想不起來。
　　這可是上古奇木啊！
　　莫希敬重而惋惜地看著交錯盤繞的根須，顏色已經由赤火變成了褐色，說明山海焱龍鬚的壽命已經到了盡頭，若非這樣，蔡匯錦不可能輕易破開這個「網」，可見其力量衰微嚴重。
　　這也難怪，先不說其存在了多少歲月，光是抵抗地下的陰氣，就讓它消耗了太多本源。
　　山海焱龍鬚屬於火性植物，陽氣極重，是陰邪之物的剋星，普通的陰魂碰一下估計都能煙消雲散，而在此處，山海焱龍鬚以道家天羅地網的手法形成封印，經過漫長的歲月，自身陽氣逐漸衰減，被陰氣所噬形成白圈，兩色相交處之所以會有不少小疙瘩，其實就是陰氣和陽氣對抗的結果。
　　莫希來到那個破開的洞口，一股陰寒之氣不斷往上冒，下面黑得如同濃稠的墨水，手機光線完全照不進去，這陰氣有山海焱龍鬚克制，那麼多年還如此濃郁，可見被封印的傢伙十分強大。
　　也不知裡面的幾人情況如何，莫希忍不住擔心，想快點下洞，但看見唐瑾時又猶豫了，「你還是先上去吧，別跟著我了，裡面很危險。」
　　沉默，長時間的沉默。
　　就在莫希以為他生氣了，才聽唐瑾語氣平淡地說道：「好，既然那麼危險，一起上去。」
　　莫希頓時有些頭疼，「這事我既然知道了，就做不到視若無睹，至少得把人救出來。」
　　「我也是。」
　　「嗯？」
　　「你執意冒險，我也做不到視若無睹。」
　　昏暗中，唐瑾肌膚閃耀著如玉的光澤，五官精緻，細碎的短髮遮住眉毛，琉璃瞳淺淡如水，嘴角微微揚著，姿態慵懶隨意，語氣則十分無賴，「一起上去，或者一起下去，你不用特意保護我，若是我死了，絕不是因為你的一意孤行造成的，不用一輩子內疚自責，要是我變成鬼，肯定會經常回來看你的。」
　　莫希：「……」
　　她這是－－被威脅了？！
　　唐瑾分明不願意讓她下洞，故意以自身安全作為要挾，可是－－
　　「對不起，我還是要下去。」
　　救人是一個原因，主要是山海焱龍鬚封印破了，陰氣開始外洩，引來怨靈惡鬼都是小事，萬一裡面的傢伙跑出來，後果不堪設想，畢竟傳說中那怪物可是會吃人的。
　　所以無論如何，莫希都必須走一趟，哪怕－－她其實也沒多大把握。
　　唐瑾無奈地聳了聳肩，完全不意外她會做出這種決定，這女人身上的謎點太多，對驅鬼除怪似乎有著近乎執著的使命感。勸不了，只能捨命相陪了，反正他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女人去冒險，自己卻躲在安全的地方等著。
　　看出唐瑾不會走，莫希心裡多少有些感動，真誠地說道：「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唐瑾一怔，隨即笑瞇瞇地說道：「那說好了，保護歸保護，不准趁機佔我便宜，我知道你垂涎本少爺的美色已久，先前車上那種情況不准再發生。」
　　莫希嘴角猛抽，使勁瞪了他一眼，然後蹲下身，也不知怎麼弄的，卡擦幾聲，竟然砍了兩截褐色的山海焱龍鬚，一截塞唐瑾手裡，讓他隨身拿著避陰氣，然後自己拿著較長的一截，單手虛空畫了個火符，朝斷須指去，火符進入山海焱龍鬚瞬間化為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