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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節

這聲『阿澤』喚得是柔媚入骨,百轉千回,但廷澤仍然不為所動,一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架勢。
見他沒反應,若蘭的臉色登時拉得老長,叉著腰站在他對面,豎起玉指指著他,氣鼓鼓道:「你到底睡不睡?」
廷澤抬頭瞥她一眼,繼續翻看奏疏,有些不耐煩,「別鬧,自己先去睡。」
看來要使出殺手鑭了。
若蘭的潑辣勁上來,就當著他的面,開始解衣衫的結帶,她把外面罩著的一件堇色流雲紋絲質褙子脫下,掂在手中,緩緩扔在案前的地上。
廷澤抬頭看見她露出的一雙白皙如藕的玉臂,雙眸微微瞇起。在她去解淡粉色繡花肚兜絲帶的時候,突然一陣掌風晃過,熄滅了殿中燈火,下一刻腰上一緊,身子被廷澤用袍子裹住,向寢殿而去。
「全部給朕退下!」他嗓音低沉,近前伺候的宮人立刻聽出來,這話音裡分明帶著危險的輕怒。
宮人們立刻火速垂首退去,識趣地關上殿門。
廷澤腳下生風,連飛帶走把她帶到床榻之上。他伸出兩手捏了捏她柔嫩的小臉蛋,手指劃著她臉頰的輪廓,噴薄出的熱氣染著情/欲的氣息,「你明知道朕抗拒不了這個,偏偏行如此誘惑之事,看朕怎麼懲罰你。」
說著他低頭狠狠含住那嬌艷的櫻唇,忘情地攫取她的芬芳,將她未盡的話語梗在喉間,化作一聲魅惑的低吟。若蘭有些惱,被他壓住的身子剛要反抗,廷澤一手將她的雙臂壓制在頭頂,另一隻手輕車熟路地在她身上敏感的地帶游移,帶起一片灼熱的戰慄,沒多久廷澤感覺到她的癱軟情動,便由著性子為所欲為起來。
一夜縱情的後果就是早上起不來,若蘭迷迷糊糊聽到滴漏的聲音,心知快到早朝的時辰,強打起精神睜開疲倦的雙眼,用手肘捅了通睡得正香的廷澤,「皇上,該起身了。」
廷澤撇開她的手,嗚嚕兩聲又睡沉了。
見他不肯醒,若蘭頑心一起,捏起自己的一綹秀髮放在他鼻間,用髮梢搔他的癢,廷澤掙扎幾下終是睜開眼,冷眼看著作弄自己的人,唇角一勾,一翻身又把她壓在身下……
到了最後,兩人皆是疲累,卻不得不起身,若蘭與內侍王選七上八下地幫他穿好龍袍,戴上髮冠,儀仗簇擁著他急匆匆地往昭陽殿走去,差點誤了上朝的時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堂下朝臣手持玉笏,恭敬地跪了一地。
廷澤剛要抬手免禮,突然腰上玉帶崩開,有下滑的跡象,廷澤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幸而沒有掉下去。想必是方才太過匆忙,沒有扣好,王選心裡驚呼一聲,連忙上前幫他整理腰帶。
朝臣跪了許久也沒聽見皇帝免禮,不明就裡,互相交換著眼色。
「諸位愛卿平身。」廷澤的話音平靜,臉色卻是很難看。
「謝陛下。」朝臣紛紛起身,幾個年紀大些的身子骨有些受不住,彎腰敲了敲發酸的膝蓋。
林昱官居一品,站的位置離上首最近,將方纔那一幕盡收眼底。他不動聲色地立在那裡,唇角彎起一抹上揚的弧度。
帝后二人感情和睦,世人皆知,但兩人都是火爆脾氣,少不得拌嘴吵架。這日,兩人又為了雞毛蒜皮的事情吵了架,若蘭一氣之下回了相府娘家,留下皇帝一人獨守空房。
下朝後,林昱路過昭陽宮,見皇帝一人坐在殿前的台階上,就走過去,在他身旁撂袍坐下,戲謔道:「慕容兄獨自一人坐在此處看風景,倒是好雅興。」
廷澤還穿著厚重的朝服,顯得極不舒適,聽言冷睨了他一眼,「朕除了在這裡唉聲歎氣,還能做什麼,林兄心知肚明,又何必來挖苦我。」
林昱搖頭笑了笑,語重心長道:「你比她年長許多歲,還跟她一般小孩子心性,也不讓著她些。」
「朕一時心急,火氣上來的時候就……」廷澤想到此處就頭疼,頹然地歎著氣。
今日日頭不大,湛藍的天空上漂浮著幾片薄薄的雲,微風和煦,讓人身心舒暢。林昱起身理了下衣擺,闊步邁下階梯,隨意拋出一句,「臣要回家熬安胎藥,恕不奉陪。」
安胎藥?睿兒剛過了週歲沒幾天啊,難不成姐姐又懷上身子了,廷澤心裡感歎,你真行啊,姐夫。
林昱舉目望著遠處遼遠碧藍的天,淡然道:「不是給拙荊的。」
不是姐姐,那是……
廷澤一下子跳起來,躥到他面前,將他攔下,強忍著心中的喜悅,試問道:「是若蘭,她懷了朕的骨肉!」
林昱拂開他握在胳膊上的手,退後一步,抬袖一揖:「皇后娘娘懷孕時日雖短,但臣敢保證,確為喜脈,臣在此恭喜皇上了。」
廷澤臉上的笑意舒展開來,撫掌激動道:「朕真是太高興了,快走啊,林兄,朕要與你同回相府,朕要去找她。」
「皇上還是先換身衣服再隨臣一道過去吧。」林昱打量他一眼,收回目光,「懷孕之人脾氣最易急躁,這個時候最需要的是夫君的殷切關懷,見到那丫頭皇上可要好生哄哄,別又慪氣了。」
「謹遵姐夫之命。」
兩人到相府的時候,若寧與若蘭正在前廳說著話。
林昱進門就問道:「睿兒呢?可曾用過膳食?」
若寧向廷澤行了禮,莞爾笑道:「睿兒吃了半碗米粥,半碗肉糜蛋羹,方才被父親抱出去玩耍去了。」
林昱頷首,拉過若寧的手腕,往後院走去,「為夫想念兒子,娘子隨我去找他。」
方纔還在奉茶的婢女此刻全都退了下去,廳上只剩下他們二人,廷澤把她攬進懷中,帶著歉意的語氣道:「都是我不好,不該惹你生氣。」說著手伸向她的腹部,輕輕撫摸著,「若蘭,咱們終於也有孩子了。」
若蘭呲著牙在他手背上用力一掐,廷澤哎呀一聲,甩著手直喊痛。
若蘭努嘴輕哼一聲,「如果不是姐夫告訴你我懷孕的事,恐怕你還不服這個軟呢,你關心的是孩子,根本不在意我。」
說著她眼圈一紅,拿起帕子擦著,廷澤一下子慌亂起來,握著她的手往自己臉上左右招呼,「是我的錯,你打我,多打幾下。」
這人又在耍無賴。若蘭忙抽出手,身子偏在一旁,不理會他。
廷澤從身後擁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朕保證,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別以為你說幾句軟話,我就不計較了。」
「是是是,朕以後會改過自新,絕不再犯。」廷澤豎起手指,信誓旦旦地保證,又死皮賴臉地貼過來,咬著她的耳垂,溫言道,「以後皇后說什麼,朕全部照做。」
「那,如果我說的是錯的呢?」若蘭抿抿唇,話音已經軟下來。
廷澤擁著她,搖搖晃晃,「那咱們說好,以後有了爭執,先不要動火,來找姐夫評議,你看好不好?」
若蘭從他胸前探出頭來,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說了聲好。
晚上,帝后二人沒有回宮,而是與林昱夫婦一道去夜市閒逛。喬裝成路人的侍衛緊緊跟著,與他們保持一段距離,林昱走了一路,覺得十分不自在,就攬過若寧向別處走去,「跟慕容兄出來,簡直是活受罪,在下不奉陪了。」
「姐姐,姐夫。」兩人喚了一聲,亦沒有讓他們的的步伐停下,只好道,「我們玩我們的。」
街上有人放起煙火,一道道火花飛昇降落,流光溢彩,在夜幕上綻開美麗的圖案,兩人緊擁著立在敝樹之下,仰望著繽紛閃耀的天空。
次年,皇后誕下一名男嬰,皇帝賜名煊,火為形,宣為聲,取光明之意。朝臣都道陛下這是希望小皇子長大後英明神武,聲名顯赫,但是若蘭知道,他取這個名字,是因為他的三弟廷宣。
煊兒剛滿週歲,皇帝就下旨冊立他為太子,正位東宮。
永安八年,帝后同游江南,寬闊且裝飾精美的龍船浩浩蕩蕩沿運河平穩南下,闊別多年的江南秀色近在眼前。
若蘭生下太子後,又為他生了一對龍鳳胎,而林昱至今只有一兒一女,可讓他揚眉吐氣了一回。若寧若蘭在船艙裡照顧小童,廷澤立在船頭,向旁邊的林昱道:「如今四海安定,盛世清明,多虧了林兄這些年的傾力幫扶。」
「皇上仁心聖德,澤披萬民,乃社稷之幸,萬民之幸。」林昱望著水天一色的景致,負手歎道,「歲月如梭,刀屠流年,轉眼你我都已是這般年紀。」
廷澤亦是感慨,良久之後,將話鋒一轉,「到了揚州,朕要到府上拜訪,重遊故地,還要住以前的那個屋子。」
林昱含笑向他一揖,「林府廂房早為陛下收拾妥當,就等陛下駕臨。」說著又想起一事,「丁捕頭前幾日來信,信上說他喜得麟兒,還邀臣去吃百日宴,皇上可有興趣一同前去?」
廷澤頷首道:「當年朕在揚州調查運河修築之事時,曾與林兄和丁捕頭一道破了幾個案子,至今記憶猶新。朕不但欣然前往,還要給他封一個大紅包呢。」
又至夏末時節,蛟河裡開滿了一望無際的碧荷菡萏,許多人慕名前來泛舟賞花,有韶齡女子穿梭在蓮葉叢中,素手纖纖剝著蓮子,仔細聽來,隱約有清妙的歌聲伴著蓮花的香氣飄蕩泛開。
那歌唱道:「心如蓮兮皎皎,有佳人兮盪舟。窈窕兮淑女,寧靜兮若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