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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節

第98章 立後
遼軍撤兵兩月後, 皇帝病逝, 舉國哀悼。喪儀過後,太子趙廷澤登基為帝,改元永安, 尊雲貴妃為皇太后。
朝臣都以為若蘭這個太子妃的後位會毫無懸念,誰知登基大典那日新帝並未冊立中宮,究其原因,竟是雲貴妃從中阻撓,新帝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也沒能勸動她接納若蘭, 最後不得與其大吵一場, 強行將詔書降下。
十日後,若蘭在東宮的正殿跪聽聖旨。
「奉天承運, 皇帝詔曰,太子妃江氏若蘭,嘉言懿行, 淑德含章,有柔嘉之美, 端睿之質, 深得朕心, 著即冊封為皇后, 授金冊鳳印,正位宮闈,統攝六宮, 欽此。」
「臣妾謝皇上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若蘭接下聖旨,目光掠過那上面明黃色提花錦緞,和紋理生光的祥雲襯底,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這聖旨握在手中,似有千斤重。
三日後,帝后祭告宗廟社稷,接受百官和四方朝賀,告祭禮成,帝后乘輦移駕坤寧宮。
是夜,廷澤宿在若蘭處,一番情意綿長的繾綣纏綿後,若蘭無力地枕在廷澤肩膀,吐氣如蘭,「阿澤,這是真的嗎,我居然做了皇后。以前我以為會像村裡的小姐妹一般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嫁了,種種田,養養雞,再領個胖娃娃,過著平淡又舒心的日子,此等麻雀變鳳凰的奇事,只能在戲文裡聽到吧。」
廷澤剛剛經歷一場縱情馳騁,此刻仰面躺在床上,身子暢快鬆軟地如登雲端,聲音也夾著惑人的沙啞,「什麼麻雀什麼鳳凰,你是我的皇后,唯一的正妻,世間再沒有人比得上。」
若蘭聽了他的話心裡甜甜的,正想閉眼睡去,忽然想起一件事,就翻了個身,趴在他胸口道:「太后娘娘是不是不喜歡我了,我幾次三番去跟她請安,她都避而不見,是不是若蘭哪裡做得不好,惹她生氣了?」
廷澤聽見這茬,大好的心情瞬間變得低落。母后竟然以朝政不穩為由反對立若蘭為後,還說什麼若蘭在朝中無根無基,後位應留給世家大族的名媛千金,被他以支月國攻遼救宋對社稷有大恩之由,給堵了回去,這會子母子兩人正打著冷戰,夾在中間的她自然不會受母后待見。不過這些事情,還是不要告訴她,讓她憂心了。
廷澤低頭吻吻她的額頭,氣息拂在她的發間,悠悠地道:「不要瞎想,母后只是心情煩悶,不想見人罷了。」說著又把她往懷裡攏了攏,「等下還要早朝,快些睡吧,很快就要天亮了。」
每晚例行的床笫之歡過後,他總是意猶未盡地抱著她,要求再來一次,她實在吃不消,就哄著他答應每晚最多承恩一次,他卻將一次的時間延至更長,甚至比之前還要疲累。若蘭聽言臉頰羞得通紅,嗯了一聲,窩在他懷裡睡去。
這日,若蘭在御花園閒逛,隨侍只帶了披星與戴月二人。她們走到一處假山蓮池旁欣賞水中嬉戲的錦鯉,忽聽得假山後有宮女在竊竊私語,因離得近,三人避無可避地聽了一耳朵閒話。
「太后娘娘這幾日越發喜怒無常,時不時要挑些錯處,我們這些跟前伺候的人整日提心吊膽,不知道何時才是個頭。」
原本若蘭想走開轉向別處,畢竟暗裡聽人壁角有失身份,還十分不光彩,但聽到太后娘娘這幾個字就眼睛一亮,當即改了主意,手指抵在唇間,朝後向披星、戴月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另一名宮女也歎道:「聽說太后娘娘與皇上吵鬧了好幾回,好像是為了坤寧宮那位。」
「什麼好像,確有其事。那日我奉茶時,親耳聽見太后娘娘說皇后粗鄙無知,將她立後毫無用處,還提議讓皇上廣納後宮……」
兩名宮女的談話聲漸遠,若蘭愣在原地,手指緊緊絞著手帕,蔥白如玉的肌膚上立刻顯現出一道清晰的紅痕。
披星氣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竟敢私下議論主子,要不要奴婢將那兩人捉來掌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蘭抬手攔下披星,低下頭道,「算了,回吧。」
這夜,廷澤第一次沒有跨足坤寧宮,他讓一個隨侍太監過來傳話,說有許多奏折要處理,今晚宿在昭陽宮寢殿,讓她早些安睡。
若蘭被白天那兩個宮女的話戳地心窩子疼,哪裡還睡得著。她躺在懸著鮫綃紗帳的沉香木闊床上,眨著清亮的雙眼望著帳頂,許久,歎了一口悶氣。
翌日,她在披星、戴月的服侍下穿戴齊整,吩咐宮人在漱蘭殿張羅席宴,未幾,朝中大臣的女眷來到坤寧宮例行參拜之禮。若蘭身穿一襲繡著織金龍鳳紋的正紅大袖常服,端坐在大殿上首,接受眾人的參拜。
若蘭免禮賜座,在戴月的提點下,分別與幾位命婦說了些合宜的話,臉上的笑意盡量溫婉。稍後,與眾人一道用膳,席宴結束前,若蘭命人將事先依照每人的喜好準備好的禮品呈上來,贈予她們。
眾女眷看那盒子裡皆是價值連城的寶物,連連口道惶恐不敢受,若蘭笑道:「本宮初次面見眾位夫人,略備薄禮,不成敬意,夫人們閒暇時可要來本宮這裡多走動才是。」
眾人互相覷了一眼,瞭然於心,向她叩拜謝恩,又說了些奉承話,才依次退去。
若蘭扶著肩膀,活動了幾下關節,又伸了幾個懶腰,才覺得輕鬆些。方才在殿上坐得渾身僵硬,還要端著笑臉跟一大群上了年紀的婦人交談,簡直苦不堪言。
她到偏殿匆匆扒了幾口飯,就到淨室裡泡了個溫水澡,出來時拿著毛巾擦著頭髮,就見一個明黃色挺拔偉岸的背影對著她。
廷澤聽到身後的動靜,轉過身,臉色陰沉。
若蘭整理妥當,才晃晃悠悠走到他跟前,行禮道:「皇上今日有空來臣妾這裡,也不讓人通傳,臣妾不懂規矩沒等皇上,就先用了,還請皇上責罰。」
這麼怪裡怪氣地跟他講話,真是反了天了。他一把握住若蘭的手臂,靠近她道:「如此說來,還是朕的不對了。」
他還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稱朕,若蘭心裡顫了顫,哼道:「皇上是後宮的天,想來則來,想去就去,自然無人敢說。臣妾只有苦巴巴地在這裡等著,等哪日人老珠黃了,就再也等不到了。」
她是為昨日之事生氣呢。廷澤心中稍霽,將她擁入懷中,「我昨日確實有事,抽不開身,以後我天天來這裡陪著你,不許再說什麼怪怨的話。」
若蘭依偎在他懷中,仰頭看著他,笑瞇瞇道:「臣妾遵旨。」
廷澤跟著一起笑了笑,忽然想起一件事,臉立刻拉下來,「今日給朝臣的那些命婦送禮的主意是你出的?」
「是啊,我還跟她們說了很多話,沒有出一點差錯。」若蘭得意地道。
廷澤皺眉,扶著她的肩膀,注視著她道:「你是朕的皇后,不需要強顏歡笑,不需要拉攏討好任何人,我只希望你開心地跟我廝守在這宮裡,你懂麼?」
自與他相識以來,極少有這樣嚴肅的樣子,若蘭知道他是為她好,用力點了點頭,問道:「需要讓人傳晚膳嗎?」
「朕此刻,只需要你。」說罷,低頭壓住了她的芳唇……
若蘭讓御膳房燉了滋補藥膳,搭著戴月的手往太后住的簾翠宮走去。小黃門進去通傳之後,回來說太后娘娘讓她進去。殿中,太后正與一個芳華妙齡的女子談話,太后眉歡眼笑,看起來心情很好。
「兒臣拜見母后,願母后萬福金安,身康體健。」若蘭伏地一拜,向太后行了個稽首大禮。
太后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怎用得著行如此大禮,皇上見了,又該說哀家的不是了。」見她不說話,就撇撇嘴道,「難為你還惦記著哀家,起來吧。」
「是,母后。」若蘭低聲應了,起身立在一旁。
那女子起身向若蘭行禮,「臣女荀映雪,拜見皇后娘娘,娘娘萬安。」
若蘭還未免禮,太后道:「在哀家這裡不用講這些虛禮,映雪,快來哀家這邊坐,接著跟哀家講講你與皇上的事。」
「是,太后。」荀映雪甜甜應了,起身又在太后跟前的軟塌上坐下,回憶道:「以前皇上跟我二哥去圍場狩獵時,親自教過我騎射,說起來,皇上還是我的老師呢。」
「呵呵呵……」太后樂笑了幾聲,拍拍她的手,「哀家不知你與皇上還有這麼一段過往,要是早知道了,就把你娶到宮裡來了。」
「太后。」荀映雪低頭嗔了一句,那聲音軟軟糯糯的,真是綿言細語的一個溫柔可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