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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節

「姐夫說傷口不深,調理一陣子就會好了。」若蘭握住他的手,安慰他道,「已經不疼了。」
看著自己寬厚的大手包裹著她那白皙柔嫩的玉手,心頭不禁一軟,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輕拍著她的背,「再睡一會兒吧,我守著你。」
若蘭在他來之前剛喝了藥,本想與他多說會話,無奈腦袋沉沉的,眼皮也直打架,不多時便昏昏睡去。
廷澤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床上躺好,掖好被角,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他跨過林府大門的門檻,在外面等候多時的吳少彥立刻上前,撂袍一跪,「草民叩見王爺,王爺千歲千千歲。」
「免禮。」廷澤抬手,示意他起身。他上下打量一眼這個江東第一才子,心說,那個腦滿腸肥一肚子壞水的吳致遠,生出這麼個俊俏兒子,真是他的造化!
「王爺……」吳少彥想開口說些什麼,卻有些猶豫。
「本王知道你想要什麼。」廷澤接下話茬,負著手道,「本王會在父皇面前幫你老爹求情,留他一條命在。不過他貪污受賄,欺上罔下,又派人刺殺本王,活罪可免,但發配邊關的勞役之苦是萬萬逃不掉的。」
「王爺海涵,少彥替家父謝過王爺大恩。」吳少彥激動之下又是一跪。
「起來。」廷澤懶懶地揮揮手,心裡嘀咕著,讀書人就是婆媽,動不動就這麼多繁文縟節,一點比不上林兄的大氣。
吳少彥起身,對著廷澤的背影低聲問了句:「她還好嗎?」
「她無事,本王會好生照顧她,就不勞吳公子操心了。」廷澤轉過身,頓了頓,拱手道,「昨日的事,謝了。」
吳少彥愣了一下,片刻,垂首行禮而去,「草民告退。」
五日後,林府眾人在渡口送廷澤與若蘭回京。
若寧攥著若蘭的手交代了一籮筐的話,若蘭靜心聽著,不時點頭應著。
「阿姐知道你的心思,別的我不多說,他是個王爺,身份何其尊貴,你跟著他,萬事要小心謹慎,把你那要強的性子收一收。」
「阿姐放心,他對我很好。」若蘭握住她的手,將一隻鴿血紅手鐲擼到她的手腕上,「這玉鐲本是一對,就全交於阿姐保管了。」
若寧正想發問,卻見若蘭掀起她的另一隻手腕,露出一隻足金嵌寶的纏枝蓮花金鐲,在她臉前揚了揚,「我有這個。」
若寧點了點她的額頭,「好你個沒臊的小妮子,居然瞞著阿姐收了人家的手鐲,看我不打你。」
若寧嘴上說著不饒人的話,一想起離別之事,忍不住心裡一酸,眼淚也不爭氣地落下。
「阿姐別哭,兩個月眨眼就會過去,我很快就會回來。」若蘭為她擦著眼淚。
「嗯。」若寧忍著酸楚,還想跟她多說些話,卻聽見身後有人在叫江二小姐。
兩人回頭一看,是二夫人王氏帶著丫鬟走了過來。
她從丫鬟的手中接過一個包袱,低聲道:「智允離家已經兩月,我這個當娘的是左也想,右也盼,可是那孩子是去皇宮當的皇子伴讀,我連書信都不能寄上一封。我以前做了些錯事,你們姐妹大人有大量,能否勞煩江二小姐幫我把這幾件新衣裳帶給智允?」
若蘭從她手中接過包袱,微笑著道:「若蘭也十分想念智允,我一定幫您帶到。」
「娘想兒,流水長,兒想娘,扁擔長。」王氏抹了一把老淚,「多謝江二小姐了。」
大船緩緩駛離岸邊,廷澤和若蘭站在船頭,向眾人揮手告別。
過了兩日,張嬸來到挽寧苑中,「少夫人,沁娘身邊的紫蘇姑娘找你。」
「人在哪裡?看清楚了嗎?」若寧低聲問著,神色認真。上次廢苑一事讓她心有餘悸,不得不留心些。
張嬸應聲道:「是那姑娘本人沒錯,她讓我給你帶句話,說是沁娘有見重要的事要當面跟你說。」
「我知曉了。」
若寧歇過午覺之後,以採買衣料為由,讓張嬸陪著出府,到西市大街溜躂一圈,最後上了一間茶館的二樓包廂。
剛推門進去,就看到沁娘那染了風霜的面龐,若寧眼圈一紅,撲進她的懷中,哽咽出聲,「沁姨,真的是你,若寧好想你。」
「沁姨也很想你,來先坐下,慢慢說。」沁娘拍了拍她手,拉著她在椅子上坐下。
若寧給紫蘇福了個禮,「紫蘇姑娘,許久不見,沁姨多虧你照料了。」
紫蘇為她二人倒了茶,笑著道:「姐姐說的是哪裡話,沁娘待我恩重如山,紫蘇早把她當成娘親一樣看待,女兒照顧娘親,本就應該。」
「沁姨好福氣。」若寧坐下來,掂著帕子擦了眼淚,抿唇笑了起來。
「你們聊,我去外面看著。」說完紫蘇就抬腳走出房間,把門帶上。
沁娘拍拍她的手,凝著她道:「我知道你出來一趟不容易,就不說廢話了。我此次前來揚州是要告訴你一些事情。」
「沁姨請說。」
「是關於你阿娘的。」
「阿娘?」若寧抬頭,疑惑地看向沁娘,「我阿娘不是在我六歲時就已經過世了嗎?」
「事情還要從我遇見你阿娘的那天說起。」沁娘看向虛空的某處,回憶起前塵往事來。
「沁姨年輕的時候舞藝出眾,早早就接手了擷芳樓,手底下也養了不少出色的舞姬。那時候,每屆花神大典的花神娘子都是由我擷芳樓的姑娘奪得,可是那一年,比到最後的時候,你阿娘上了花台,把一個個舞姬都比了下去,最後我親自上台與她比試,也只不過打了個平手。那一年的花神娘子選出了兩人,就是我和你娘。」
「那後來呢?」若寧聽得入神。
「後來,我與你娘不但沒有成為冤家對頭,反而成了互相欣賞的好姐妹。後來她突然失蹤了,我派了很多人去找,卻怎麼也尋不到,好像這世上從來沒有過這個人一樣。你爹說你娘死了,但是我不相信,就問他你娘親的屍骨葬在哪裡,他說你娘是溺水而死,屍沉河底,被水浪捲走,找不到了。」
「我知道他是騙我,這些年一直沒有放棄打聽你娘的消息,直到你爹去了支月國尋友,我讓人悄悄跟蹤他,發現他一直在尋找一個叫玉鳴沙的女人,你娘的名字叫做玉娘,我曾經問過她的姓氏和家鄉,她都閉口不言,所以我心中猜測,這個玉鳴沙,就是你娘的本名,你娘或許沒有死。」
「啊!」若寧杏目大睜,臉上神色變換不定,「我阿娘她如果沒死,為何要拋棄阿爹和我姐妹兩個。」
沁娘道:「玉乃支月國皇室之姓,我托人打聽過,玉鳴沙曾是支月國繼任國主,但是在她登基的那一天,人不見了。至於她為何來到揚州,又突然離開你們,這其中的因由,我也不得而知。」
若寧點頭,「看來只有阿爹回來,再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