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蓮心記 > 第86節 >

第86節

吳少彥向父親行了一禮,恭敬道:「少彥已經見過若蘭姑娘,還有父親要找的那個人。」
吳致遠打開手中的一卷畫像,放到他眼前,「快來看看,此人是否身居林府?花朝節那日為父只看到他的扇墜,並未看清本尊身在何處,所以才命你前去查看。」
畫中男子俊眉朗目,面上凝結著一種難以忽視的威嚴。吳少彥仔細看了看,點頭道:「千真萬確,若蘭姑娘稱呼此人為慕容公子。」
「慕容公子,慕容雲嫣,還有慕……」吳志遠摸著鬍子沉吟半晌,把畫像捲好,對他擺了擺手,「你大老遠跑去一趟,想必也累了,下去歇息吧。」
「是,父親。」吳少彥又行一禮,退到門邊,轉身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的新案子!
第79章 無名屍骨
煙波江南三月裡, 看遍桃李朱華。
每年的這個時候, 正是繁忙的採茶時節。若寧嫁進林府後,其父江頌遠去支月國未歸,若蘭便一直寄居在林府, 偶爾回去打掃一下屋子。
他們家僅有的兩畝薄田交於鄰居張嬸耕種,連這最後的操心也省下了。這陣子若蘭正跟廷澤慪氣,每日在府中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左右也是心煩,不如回家住上幾日。
這日風和日麗, 若蘭同村裡的小姐妹翠兒去雀兒山上的茶園採茶。放眼望去, 阡陌之間, 茶樹叢生,如千頃碧波, 綿延不絕。遠處青翠的山峰層巒起伏,隱匿在空濛的雲霧之間。
若蘭與幾個頂著花布頭巾的小姑娘穿梭在茶叢中,每人肩上背著一個竹簍筐, 十指纖纖採摘這被春雨澆過的嫩芽,不時有清亮的嬉戲聲和歌聲傳來。
若蘭與翠兒湊在一處, 一邊採茶一邊說著悄悄話, 若蘭的目光向後面逡巡了一陣, 小聲說:「怎麼不見小蛟村的芍葯過來採茶啊?」
翠兒嫻熟地將摘下的茶葉攏成一小撮, 輕輕放在肩側的筐子裡,回道:「茶園裡的規矩,只有未出嫁的姑娘家才能上山採茶, 你這麼久沒回來住,定然不知曉了,芍葯年前已經嫁了人家,自然不能賺這份輕鬆的工錢了。」
若蘭低聲哦了一句,又聽翠兒說:「我阿爹也為我說好了門親事,挑個好日子就成親,明年我也不能來採茶了。」
若蘭將頭垂得更低,跟她說了一聲恭喜。翠兒用手肘捅了捅她的胳膊,眨了眨眼睛道:「你呢,可也說好了?你阿姐嫁的可是林知府的兒子,肯定會在城裡給你找個大戶人家,說不定早就挑花了眼呢。」
若蘭握起拳頭就要朝翠兒頭上砸去,翠兒一邊樂著一邊往兩旁躲著,卻不忘護住身上的茶筐。二人嬉笑作弄一陣,翠兒解下茶筐,交給她,「幫我看著筐子,我去小解一下。」
茶園建在小山包上,採茶時節雖然人多,但來的是一水兒的閨閣姑娘,又都是野性子的農家女,不會顧及太多。翠兒臉皮薄,走得遠些,撿了個幽僻的地方蹲了下去。
若蘭採了一會茶,也不見翠兒回來,正想喊兩聲,卻聽見兩聲淒厲的慘叫聲從遠處的茶叢裡傳出來。
她趕緊放下茶筐,往翠兒喊叫的地方奔跑過去,「怎麼了,翠兒,是不是見到長蟲啦?」
只見翠兒趴在地上,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看著她,伸手指著後面,顫抖著聲音道:「那是人的骨頭,有死人!」
幾個一道採茶的姑娘聽到叫聲,也跑了過來,眾人往翠兒指示的地方看去,有幾截手指指骨在鬆軟的土層下若隱若現,泛著森冷。
幾個年齡小的姑娘直接嚇得哭了起來,年紀大些的姑娘把她們帶遠一些,生了主意道:「快去找茶園管事,報官!」
若蘭不在的這三四日,廷澤心裡覺得空落落的,夜裡輾轉返側竟也睡不安穩,卻又拉不下臉去尋她,只能對著這滿院春景獨自心傷。
林昱見他又失魂落魄地站在一處發愣,不免心下動容,歎口氣道:「你這又是何苦。」
廷澤側首看了他一眼,眸中閃過一絲悲涼,唇邊擠出一個苦笑,「廷澤本不是優柔寡斷之人,碰到這小兒女情長之事,竟也心勞意攘起來了。」
「慕容兄若是想她,我讓人接她回來就是了,好歹我這個姐夫說的話還是有些份量的。」
林昱話音剛落,就見林成從花園一角急匆匆趕來。
「少爺,不好了,雀兒山茶園那邊出事了,若蘭小姐也在那裡。」
還沒等林昱細細詢問,廷澤趕忙抓住林成的胳膊,猛力一搖,「她有沒有事?」
「丁捕頭剛剛派人來請少爺過去,只告知了地方,旁的沒說。」
廷澤一把鬆開他,轉身飛速離開,林成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林昱道:「憑你輕功再好一時半會也到不了那裡,還是隨我騎馬前去吧。」然後又轉向林成,「丁捕頭派來的人有沒有說發生了何事?」
「說是茶園裡發現了無名屍骨。」
林昱面上一驚,就急忙收拾了工具,與廷澤打馬前去茶園。
廷澤一路縱馬狂奔,林昱只得抽鞭跟上,格外心疼這兩匹奔波勞累的馬。
到了茶園,廷澤從馬上一躍而下,衝撞著人群,終於在一堆姑娘中間找到了若蘭。她此時正在安慰著受到驚嚇的翠兒,聽見吵嚷聲,一抬頭便撞進一雙幽深暗沉的眸子裡。
未等她張口詢問,廷澤就拉著她的手腕大步流星地離開人群。
「你拉我做什麼?」若蘭想要掙脫他的束縛,卻被廷澤緊緊攥著,半點也拽不開。到了拴馬的大樹下,廷澤彎身,手穿過她的腰部和膝下,將她抱到馬鞍上,自己隨後一躍而上,一手環著她的腰,一手揮著馬鞭,策馬疾馳在曲折蜿蜒的鄉間小道上。
「抓緊我!」廷澤貼在她耳邊命令道。
若蘭沒有騎過馬,一陣顛簸驚慌之下只好抓住他的臂膀,後背緊貼著他強壯寬闊的胸膛,肌膚的溫熱似隔著衣料傳來,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他粗重的呼吸噴灑在她耳際,若蘭心裡著了慌,無措地任他環抱著,腦中只剩下耳邊呼呼而過的風聲。
林昱趕到發現屍骨的地方時,丁武已經派了幾名衙差將那裡圍住。衙門裡的仵作還沒來,林昱先在附近查看一番,挖了些泥土封進紗布袋中,交給衙差保存。
接著他取出鏟子和小刷,將那具骨骸慢慢地起出來,安放在一旁的草蓆上。
丁武讓衙差遣散了圍觀的人群,只留茶園的管事問話。
林昱一邊檢查,一邊讓驗官記錄,「從骨骼的構造和顏色來看,這是一名男子的屍骨,身長七尺,牙齒周整堅固,年紀應在三四十歲上下。」
「骨節發白,可排除中毒而亡,他身上的致命損痕要帶回去用蒸骨法來檢驗。」
丁武擺手讓衙差去找一副棺木來裝裹屍骨,給林昱遞了塊乾淨巾帕擦手,「前陣子一連下了好幾日的春雨,土層鬆軟,便將這骯髒害人的污穢事暴露出來。」
說著他轉向茶園管事問道:「這茶園歸何人所管,附近可有身亡的中年男子?」
那管事早被這事攪得六神無主,戰戰兢兢地拱手回道:「稟告大人,這座茶園是歸我們白家茶行的東家白津南所有,這麼大的茶園我們東家有好幾個,小人也是採茶時節才各處走走監管監管,發生此事與我和東家無關啊!這茶園並不封閉,哪個挨千刀的把這見不得天的東西埋在這,真是晦氣!」
丁武又問:「你們東家可曾與人結過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