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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節

她今日打扮得十分亮眼,一身簇新的桃紅衣裳襯得她嬌妍麗質,明艷動人。平日裡也不見她上心這些東西,與他相處時,除了習劍,似乎也沒有旁的事情。現在來了個俊俏的公子哥,她就軟語嬌聲地端作閨閣淑女,在他跟前為何偏就一副散漫無束的姿態!
廷澤視線幽幽地盯著舉止親密的兩人,漆黑的眸子更加深邃幽暗,眉頭早已擰成一個川字,一臉的苦大仇深。
吳少彥扭頭看了看,似乎也覺察除了端倪,小聲對若蘭道:「那位公子已經在我們身後跟了好一陣了,不知為何因由,姑娘是否與他相識?」
若蘭聽言頰邊飛起一片彤雲,含羞地低下頭去。
吳少彥會意頷首道:「想必是那位公子中意姑娘,堤防著在下,故而尾隨。」
二人同時回頭,廷澤立刻側身對著假山春池,佯作欣賞風景。
若蘭小聲道:「那位慕容公子是府上的客人,他雖面上看起來有些凶戾,其實人很和善,此番所為並無惡意的。」
吳少彥啪嗒一聲打開折扇,遮住臉面,「姑娘如此為那位慕容公子說好話,想必也傾心於他。只是不知,那位公子是否知曉姑娘的心意?」
若蘭臉上燒得更熱,羞怯回道:「他從未與我說過,我也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吳少彥合起扇子在手心打了幾下,鄭重道:「姑娘並非扭捏之人,何不坦言相問,皆大歡喜!」
若蘭雙目稍稍大睜,抬頭道:「怎麼個問法?」
吳少彥向她招了招手,悄聲道:「姑娘請附耳前來。」
若蘭本來對這位初次見面的男子心存疏遠,一陣交談過後,被他身上平和的氣度濡染,便鬼使神差地湊了過去。
因離得稍遠,那二人聲音太輕,又或者是關心則亂,廷澤只聽到些零碎的隻言片語。只見那個俊俏公子貼在若蘭耳邊不知說了什麼,惹得若蘭俏生生地笑了起來,那笑靨比枝頭開綻的春花還要燦爛。
廷澤冷眸微瞇,面上凝結著一層寒霜,拳頭握得嘎吱響。
林昱來到東廂房的時候,廷澤正在院中打拳,他冷著眼眸,雙拳疾勁,身影四處遊走晃動,拳風所至之處,沙石肆虐,草木橫飛,大有把這整個院落掀翻之勢。
林昱從未見他如此失控,上前勸阻道:「慕容兄快別打了,家父兩袖清風,著實撥不出銀錢來翻修院子。你這幅模樣,不怕被若蘭看見。」
廷澤未理會他,自顧自地又打了一通拳法,收功後才道:「我本就這幅討人厭的樣子,見與不見,有何區別!」
林昱詫異,詢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常言道,旁觀者清,慕容兄說出來,昱或許可以幫些忙。」
廷澤低頭思索一陣,終是開了口:「林兄難道不知!那個巡檢使之子吳少彥,今日來府與若蘭見了一面,不知道使了什麼迷魂計,三言兩語就把若蘭的魂給勾走了。」
「竟有這事?」林昱大驚道。
「我親眼所見,怎會有假!」廷澤突然淒聲大笑起來,「她今日明明看見我跟在他們身後,卻依然跟那男子親密談笑,可見她心中從未在意過我。」
林昱摸了摸下巴,略作思量道:「慕容兄所言只是個人猜測,你不親自問問,就妄下結論,若因此錯過一樁好姻緣,豈不可惜!」
廷澤猛然抬頭,急道:「問?這種事情要怎麼問?」
林昱看了身旁的朽木一眼,語重心長地道:「當然是問她對你的感覺了,難不成要跟她討論武功劍法針黹女紅。」
廷澤細心思慮一刻,覺得甚有道理,索性厚著臉皮去問問。
林昱見他眉頭舒展,呆呆地笑了起來,心知勸說的話起了作用,於是道:「今晚我們四人去西街夜市閒逛,我把若寧引到別處,慕容兄可藉機問上一問。」
被點撥過的廷澤頭腦霍然清明,鄭重地向他一抱拳,「多謝林兄!」
第77章 酒後吐真言
這日晚飯過後, 林昱提議去西街夜市遊逛, 若蘭欣然贊成,告稟了林正清夫婦後,就拉著若寧上了馬車。
西街夜市還是一如既往地熱鬧喧囂。四人閒逛一會, 林昱帶著若寧去了一家胭脂鋪子,交給若蘭一把散碎銀子讓她去買些蜜餞糖煎帶回。
若蘭與廷澤並肩走在街上,二人各懷心思,數次欲言又止。若蘭繞了幾下手指,先開了口:「阿澤, 若蘭有個問題想問你。」
廷澤猛地側首, 緊張道:「什麼問題?」
「不知你心裡可有……」若蘭話未說完, 突然從她身後躥出一個急匆匆的身影,重重地撞了她肩頭一下, 把她後面的話撞個沒影。
廷澤眼疾手快攬住她的腰,將她拉進懷中,也沒能避免這一切。他衝著那個冒失的人高喝一聲:「走那麼急做什麼, 撞到人了知不知道!」
若蘭揉了揉發痛的肩膀,攀上他的胳膊, 「算了, 說不准那個人許是家裡有什麼急事呢。」
然後她視線落到握在她腰間的那隻大手上, 臉上倏然一熱。
廷澤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 立刻鬆開了手,摸了摸頭髮,強自鎮定道:「方纔你想問我什麼?」
「沒, 沒什麼。」若蘭低頭朝前走著,「就是想問師父可有想買的東西。」
「哦,沒有,我不喜吃甜。」廷澤快步跟上,隨她一起到玲瓏齋包了幾樣精緻甜點,往回走去。
出了店舖,行至人少僻靜處,廷澤問道:「今日那個巡檢使的兒子來府上找你,都與你說了些什麼?」
若蘭正專心數著手中的銅板,突然聽到這句問話,手指一抖,兩隻銅板掉落在地,她蹲下身子撿起銅板吹了吹上面的灰塵,言辭閃爍道:「吳公子他只與我探討些唱詞,別的沒說什麼。」
一聽此話,廷澤眉頭鎖起,本想一拂袖子,憤然離去,但突然想到林昱白日裡勸說他的話,就耐著性子問了出來:「你過了年已經十七,最遲明年就要嫁人,師父想問問你心中是如何打算的,想要尋個什麼樣的人家?」
「師父怎麼關心起我的婚事來了?」若蘭不答反問道。
廷澤的心早已提到嗓子眼,被她這麼一問,只得胡亂道:「師父與你姐夫交情深厚,我偶然聽他提起,就順道問一下。」偏頭看了她一眼,又補充道:「我只是隨意一問,你不想回答也無甚要緊。」
若蘭想了一陣,看著他道:「若蘭想找個安穩踏實的人,過些平常順心的日子。而且,我希望未來的夫君眼裡只有我一人,只娶我一人。」
若蘭的雙眼望著前方的燈火通明處,微笑道:「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事,師父也許覺得我的想法荒誕不經,但若蘭心願如此,此生只想求個一心人。你看,林伯伯雖然跟林伯母感情深厚,可是他不止娶了二夫人,還納了兩房妾侍,世間男子如姐夫那般專情的畢竟極少。若蘭從小性子不好,若是跟了個風流夫君,整日與後院那些婆娘爭風吃醋,不出三五日,定要被夫家休了去。倘若真是那樣,若蘭寧願此生不嫁。」
廷澤聞言面上一怔,心中生了幾分忐忑。林昱明裡只是揚州知府的兒子,只娶一房勉強可以說得過去,可是他……
他似乎看到母妃那渴盼的雙眸,勸說著他以前途大業為重,枕邊人的選擇也要考慮對前途有無幫扶。
如何過母妃那關,須得從長計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