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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節

那些人哄笑作一團,他高聲訓了幾句安排好巡夜的家丁,就走過來,摸著頭對她咧牙一笑,「你怎麼過來了,少夫人那邊不用伺候嗎?」
這個林成,憨頭憨腦的,跟個愣頭青一樣,跟大少爺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不過是她在林府身份低微,需要他的幫襯而已,眼下倒還有用得著他的地方。
那些下人四散走了之後,半夏收了笑意,一臉嚴肅道:「林成哥,出大事了。」
林成趕緊相問:「發生了何事,是不是你家中出了急事需要銀錢用,我這幾年的工錢攢起來有一筆不小的數目,你需要的話…….」
「不是我的事情,是少夫人。」半夏搖著頭,打斷他的話。
「少夫人?」
半夏點了點頭,上前低聲將腹中準備好的一席話與林成說了。林成聽後立刻眉頭緊鎖,質疑道:「不可能,少夫人不可能與人……有奸/情,她與大少爺感情深厚,不可能做出如此傷風敗俗之事的。」
半夏握住他的手,揚起明艷精巧的臉龐,眼中微光點點:「林成哥,你聽我說。前幾日,少夫人從外面招了一個賣身葬父的男子進府,那人名叫劉二,我聽從少夫人之命把他安排在柴房劈柴。旁人不知,但我在少夫人身邊伺候良久,幾番觀察試探下來才知曉,那個劉二其實是少夫人以前的相好,自他進府之後,少夫人已偷偷見了他幾次,而且都是在夜深人靜之時,一去就是一兩個時辰才回來。今晚在我來之前,他們又悄悄去廢苑幽會了。我擔心大少爺受辱,一時沒了主意,只好前來找你商量。」
林成一愣,大張著嘴巴,滿臉的難以置信,「口說無憑,半夏,你可有什麼憑證?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冤枉了少夫人,不但你我難以在府中立足,大少爺與林府顏面何存!」
半夏低下頭,目光閃爍不定,腦中忽然閃現王思瑤半威脅半誘哄的話來,「聽說表哥與江若寧鶼鰈情深,還立下了永不納妾之誓。表哥他可是個守信之人,江若寧不除,你永遠都只能是個低人一等的丫鬟賤婢,到了年齡只能隨便找個貧賤村夫嫁了,了此一生。這樣的命運,你甘心嗎?」
反正有少夫人在的一日,便沒有她半夏的出頭之時。索性一咬牙,賭它一賭。此事若成,縱使大少爺再愛護江若寧,林老爺和大夫人也容不得她;倘若事敗,這件事的主謀是二夫人和王家小姐,她頂多算個小角色,到時一股腦地全推在他們身上,就說自己是被他們脅迫,不得已才犯下錯事,由此將自己摘個乾淨。
半夏抬頭看著林成,堅定道:「林成哥,我半夏拿性命發誓,若是我的話裡有一句謊言,就讓我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說話間,半夏伸手拉這他的袖角,輕輕搖著:「林成哥,你連我都不相信嗎?」
林成注視著她盈盈如水的眸子,最終下定了決心,「我隨你去看看。」
二人去廢苑的路上,途徑大夫人所住的庭院。走到近旁,隱約聽見月門外有細碎又刻意壓低的女子聲音傳來。
「老爺已經睡下,有事明天再來稟報,都回去吧。」
「姐姐,此事非同小可,關乎林府顏面,不然妹妹也不會夙夜前來打擾。」
大夫人攏了攏袖子,瞥了她一眼:「有事快說。」
二夫人上前在她耳畔小聲說了幾句,大夫人雙眼瞪如牛鈴,錯愕半晌才顫聲道:「此事當真?阿寧那孩子一向謹守本分,我不相信她會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捉賊捉贓,捉姦在床。今夜若寧又去廢苑與她的相好私會,姐姐若是不信,可隨我去看看。」
「這……」大夫人一時主意不定,這個王氏一肚子壞水,最愛搬弄是非,說不定今夜這事就是王氏耍的鬼把戲。若是隨她去了,不管真相如何,必會影響我跟若寧的婆媳關係,;若是不去,日後出了什麼亂子,我這個當家主母的威嚴何在!
二夫人抬眼看見半夏帶著林成走來,就悄悄地朝半夏眨眼使了個眼色。
半夏向前一跪,泣不成聲道:「大夫人,半夏有錯,半夏應該早來跟您稟報的。少夫人她……她……」
「姐姐你看,連半夏都覺出端倪來了,半夏可是若寧的貼身婢女,若寧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醜事,半夏肯定是一早察覺的。」又看向站在後面的林成,「林護院也在,此事定然是千真萬確的了,由不得姐姐不信。咱們還是去廢苑一看究竟吧,若是去得晚了,星允的綠帽子可是越戴越大了。」
大夫人被重重激了一把,只得道:「好。」
第55章 連環計(下)
若寧走進廢苑中一座無門的舊屋裡,四周斷壁殘垣,磚木散落,她腳下咯到一塊碎裂磚石,差點朝前摔了個跟頭。
這座庭院本是夫君的祖母以前居住的,後來祖母去世,靈位搬去了祠堂,這裡久無人居,年久失修,便一直荒置在這裡。
「紫蘇姑娘,沁姨?」她打著昏暗的燈籠朝裡摸索著走去,一邊小聲呼喚道。
突然從後面竄出個人影,那人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摀住她的嘴,粗重的熱氣噴灑在她細嫩的脖頸處。
「娘子終於來了,讓我等得好苦啊。」陰測測的笑聲在耳邊響起,若寧不禁打了個寒顫。
那人攬在她腰上的手一路往上,游移到她柔軟的胸口用力揉捏,若寧心中十分屈辱,滾燙的熱淚一下子奪眶而出。她用力掙開那人的桎梏,慌亂之中急中生智,貝齒死咬住那人的手指,那人大叫著甩開手。趁他鬆懈之時,猛地一腳踩上那人的腳面,那人哎吆一聲鬆開了她,蹲在地上揉上直揉痛處。
掉在地上的燈籠照亮他的面容,若寧大驚:「你是劉二?」
「少夫人好記性,小爺我正是劉二。」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灰,色瞇瞇地睨著她,那脖頸處羊脂玉般的肌膚,在朦朧的光線下更加瑩潤誘人。
他嚥了嚥口水,抬手搭在面上,刺啦一聲揭開上面的胎記,肆笑道:「娘子再仔細瞧瞧,我究竟是誰?」
若蘭寬了外衫,甩掉鞋子,正準備鑽進被窩睡覺,忽然聽到一陣啪啪的敲門聲。
她披上衣裳繫好結帶,踮著腳勾起鞋子往上一拋,伸出雙手正準備接住,那鞋子卻不偏不倚覆在了她的臉上。
她一手捏著鼻子,一手將鞋子從臉上移開,心裡直罵娘。
她關上門,迷迷瞪瞪的抬起一腳,正要從護欄上一躍而下,突然想到自己還不會輕功,就揉了揉睏倦的雙眼,訕訕地收回了腳。
若蘭下了閣樓,打開院門,看見小智允一臉嚴肅地立在門外。
「是智允啊,這麼晚了,找我什麼事啊?」若蘭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問道。
智允道:「若蘭姐姐,嫂嫂那邊好像出大事了!」
若蘭的哈欠打到一半,聽到智允的話後,剩下的半個哈欠立刻消失無蹤,「我阿姐怎麼了?你快說。」
「我睡下之後,表姐來到院裡,跟我娘說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這次定要將嫂嫂掃出林府。還,還說了一些難聽的話,她們以為我已經睡著了,其實沒有。我覺得要出大事,就急忙過來告訴姐姐了。」
「我去看看。」若蘭跑出兩步,又退了回來,扶著他的肩膀,低頭與他平視,「多謝你了,智允。」
若蘭快速跑到挽寧苑,裡面空無一人,沒有尋到阿姐的影子,她站在門外左手攥著右手,焦急不已。突然她腦中一閃,急忙跑到一顆大樹下,將裙角撩起繫在腰間,在離大叔幾步遠的距離停下,然後腳上使力,一躍抱住樹身,哧溜哧溜幾下就攀到樹頂。
若蘭自小在鄉間長大,又是個調皮性子,下河摸魚,上樹掏鳥蛋,沒有她不會的。
她站在樹上向四周巡視,看見有一行人打著燈籠浩浩蕩蕩朝林府後面走去,那燈籠的火光像元宵節上耍的舞龍。
他們去的方向,是廢苑。
來不及多想,她手腳麻利地從樹上下來,用最快的速度跑向廢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