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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節

然後他的目光落在了若蘭嬌艷粉嫩的雙唇上,不知怎的卻如著了瘋魔般無法移開視線,空氣中漂浮著馥郁芬芳的桂花香,讓他的心也跟著柔軟沉醉了。他抓著床帳正要落下一吻,心臟像偷吃糖的小孩一樣心虛快速地跳動著,越來越近,愈發心跳。
突然卡嚓一聲,床帳應聲扯破倒下,慕容澤慌忙回過神來定了心,看若蘭沒有被帳幔傷著,就從窗邊急急跳了出去,縱身越過庭院圍牆的時候順帶踢翻了幾片瓦礫,驚起了幾聲貓叫。
若蘭睡得正香,卻被突然倒下的床帳砸醒,她揉揉眼角瞇瞪了一陣,起身將帳幔攏在一邊,又繼續睡下了。
第12章 楠木榻
翌日,眾人在花廳喫茶。
若蘭一邊嚼著桂花酥,一邊哀聲抱怨道:「昨兒個我睡到半夜,那床帳突然倒下來把帳子扯破,將我砸醒了,姐夫家的床帳也忒不結實了點。」
慕容澤握著茶杯的手不自覺地抖了一抖,杯裡濺出幾滴茶汁來。
若寧聽了,微微一笑:「改明兒我讓丫鬟送副新的帳幔幫你換上,你喜歡什麼樣式的盡你挑便是,若是你嫌竹帳不夠結實,就讓管家給你置一副銀的來。」
這時智允突然插話了:「啊,我想起來了,昨晚半夜我起來到桂花樹下撒尿,突然看見一個……」
慕容澤一聽趕緊撂下茶杯,從座位上跳起來摀住智允的嘴,趴在他耳邊小聲說:「你就說你什麼也沒看見,我就將你喜歡的那把沉香木匕首送與你。」
智允眼睛一亮,使勁點了下頭。
「智允你快說你昨晚看見什麼了。」若蘭一聽那桂花樹都是被這小傢伙的尿滋養的,剛才吃下去的桂花糕忍不住在胃裡翻湧。
智允摸了摸腦袋,回想道:「昨天晚上我看見一輪明月掛在天上,好大好圓哦。」說完還用手畫了個圓圈比劃了一下。
慕容澤定了定神,方想起若蘭的庭院在二夫人和他的廂房中間,就算自己昨晚回去的時候慌不擇路弄出來些聲響,那也是從東邊的牆頭翻走的,住在西邊的智允斷然不會看到什麼。本是稚子的隨口之言,不想自己竟這樣在意心虛至此,虧得時常還自詡自己是個能做大事擔大任的人,誰想遇點小事頭腦就含混不清。思及此處,不禁在心裡把自己數落個千遍萬遍。
過了兩日,林昱在廚房外的空地上起了兩個小爐,爐上用砂鍋煨著藥膳。丫鬟引若蘭來的時候,林昱正拿著個蒲扇輪流扇著,若蘭問起爐子裡有個什麼名堂,林昱就與她解釋道,一個爐裡燉著的是蟲草全鴨湯,另一個是紅棗桂圓枸杞烏雞湯,在你來之前已經燉了兩個時辰了。
待鴨湯好了,林昱命丫鬟連著砂鍋端了去給父母食用。稍後他揭開雞湯的蓋子,看著坐在一旁流口水的若蘭,就給她盛了碗湯,還順帶卸了隻雞腿給她,笑著對她說:「這兩日我看你姐姐氣色不太好,就給她做些湯品補補身子,呆會你將這一鍋雞湯送去你姐姐房中,讓她趁熱用了。」
「姐姐嫁給姐夫這樣的人真是太幸福了。」若蘭笑嘻嘻地接過碗,邊吹邊喝了起來。「不過姐夫,你怎麼不自己送過去,還要拐著彎找我去送?」
林昱抿了抿嘴,小聲道:「當然,這碗湯不是白給你喝的,你去若寧那裡的時候,想辦法把外廳的那個楠木榻給我弄走。」
若蘭哦了長長一聲,了然道:「我知道了,定是阿姐與你置氣,把你趕出來睡了,不過這事可賴不了別人,誰叫你帶那個叫悅欣的小姐回府,還整日歪纏著你。就她那一身嬌貴的小姐脾氣,我看著都覺得膈應。」
「是是是,帶她回府是我考慮不周,此事還要全托若蘭幫我了。」林昱邊說著還煞有介事地拱手向若蘭揖了一禮。
「放心吧,姐夫,此事包在我身上。」若蘭吃完雞腿,抹了抹嘴巴,拍著胸脯跟林昱打了個包票。
若蘭端著雞湯來到挽寧苑的時候,若寧正拿著個團扇坐在太師椅上繡花。剛踏進客廳,若蘭就歡喜地嚷道:「阿姐,姐夫今日親自下廚給你燉了雞湯,不想來這裡的路上碰上管家找他,恰巧我路過就差我端來,姐夫還特意叮囑要你趁熱喝了。」
「夫君倒是費心了,既然來了,阿蘭就與我一道用吧。」若寧微笑著放下扇面,接過托盤放在桌上,拿起勺子將雞湯盛到碗中。
燉得軟爛的烏雞早被林昱去頭抽骨,拆成小塊,聞起來芳香四溢,嘗之更是鮮美無比。
若蘭用湯匙慢悠悠舀著湯,眼睛溜向珠簾內雕著精緻玉蘭紋路的楠木榻。
「阿姐,自從我那日被床帳砸了,這幾日夜裡竟生出恐懼,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好,我瞧著這個睡榻挺好,不然把它送與我如何?」若蘭喝完湯拿巾帕抹了嘴,就慢步踱到珠簾內打量起這個楠木榻來。
若寧猶豫道:「不是不可,只是……」
「阿姐一向最疼我了,阿姐也不想我夜夜不得安眠吧。若是阿爹在家的話,必然會應允的。阿姐,你看,我的黑眼圈重得連撲了厚粉都遮不住呢……」一邊說著,若蘭還扒拉了自己的眼皮給若寧看。
若寧看她那忍俊不禁的樣子,嗤笑道:「你既搬出阿爹來,我便無甚可說的了,稍後便讓家丁把這榻子搬到你房中去吧。」
若蘭立刻三步並作兩步跳到若寧身邊,像只溫順的小貓一樣貼在她身上,搖著她的手臂道:「謝謝阿姐。」
到了晚上,林昱趁若寧解發的時候走進內室,眼中疑惑問道:「娘子可知放在這裡的楠木榻哪裡去了?」
若寧面上微猝,起身答道:「白天若蘭過來,說她在床上無法安睡,就與我要了這榻子去。」她抬頭對上林昱溫柔如水的目光,倏忽間臉上泛起羞紅:「我本也是不允的,可拗不過她絮絮糾纏。」
林昱上前輕輕握住她攥著梳子的手,把她帶到梳妝台前坐下,抽出她手中的那柄檀木彎梳,在她耳邊細語道:「我來。」
林昱拔出她頭上的最後一隻點翠髮釵,潑墨似的秀髮立刻如錦緞一樣傾瀉下來。林昱輕柔地為她梳理著,揉弄著。梳至發尾處,還用另外一隻手握住上面的頭髮,以免弄疼她。若寧紅著臉頰低頭淺笑,銅鏡中映出出水芙蓉般嬌羞的臉龐。
待她耳上的墜子也去了,林昱就俯身將若寧抱起,往床邊走去。他看著懷中羞赧微驚的人兒,眼中含笑道:「莫要辜負了若蘭的一番好意。」
若寧身子一時失衡,只好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慌忙解釋:「夫君不會以為是我讓若蘭把睡塌搬走的吧。」
林昱把若寧放在床上,自己覆身上來,用手指輕輕劃了一下若寧的鼻子,沙啞著聲音對她道:「這已不重要了。」說罷,就在她額頭印下一個吻。
兩個人貼的如此近,可以聽到對方紊亂的心跳和狹促的呼吸聲,身體的溫度透過貼身的衣服傳來一陣火熱,若寧見他眼中滿含深情,仿若漂浮著無邊燦爛的星河,腦中不自覺閃過那天在擷芳樓見到的畫面,就急忙閉上了眼睛。
因有了上次不愉快的經歷,林昱沒有火急火燎的索取強攻,只一路溫柔地沿著她的額頭吻到鼻子,然後在她柔軟嬌嫩的唇上輾轉吮吸,逗留良久。這吻像一隻要命的火藥引子,引發一團烈火蔓延在他體內熾熱地焚燒著,迸發出的火苗惹得人如此忘懷情動。他剛欲扯開若寧裡衣的結帶,卻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還夾雜著打鬥的聲音。
林昱在心裡一聲暗罵,這天殺的成勇,怎麼偏偏選了今晚動手!
若寧感覺他突然停止了動作,就睜開雙眼坐將起來,焦急地問他:「怎麼了,夫君?」
林昱歎息了一聲翻身下床,坐在床沿,兩手扣住她的雙肩,安慰她道:「我要出去看一下,你在這裡等著,哪兒也不要去,我去去就回。」說罷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推門出去了。
若蘭白天貪涼多吃了幾塊西瓜,到了晚上就不時往茅廁跑,真應了那句古話,秋瓜壞肚。當若蘭第四次一邊罵著娘一邊捂著肚子下樓的時候,隱約聽見樓下有窸窸窣窣翻東西的聲音,藉著窗戶透進來不太明亮的月光,依稀能看見幾個人影。
「有賊。」若蘭的腦海中立馬浮現了這兩個字,就趕緊上樓對著下面大喊:「來人啊,有賊啊,快來人啊!」
樓下的幾個蒙面的黑衣人見形跡敗露立刻上樓,一個壯碩的黑衣人一把拉住若蘭的手,另一隻手摀住她的嘴,在她身後將她反手鎖住。若蘭動彈不得,只嘴裡發出幾聲嗚咽。
離若蘭的住處最近的是慕容澤,習武之人的五識本就高於常人,聽到若蘭的呼喊聲,慕容澤立刻熟門熟路地飛身躍進她的庭院中。當他看見若蘭被黑衣人擒住,立刻三兩下躍上閣樓,在走廊上與一眾黑衣人廝打起來。
慕容澤武功本來就不錯,不一會兒就將一眾小賊打得七零八落。眼看就要來到扣著若蘭脖子的黑衣人面前,後面突然憑空多出一個黑衣人來,兩個黑衣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那個壯碩的黑衣人就把若蘭交到另一個黑衣人手中,其他黑衣人見狀紛紛從地上爬起來,跟隨那個壯碩的黑衣人一起下樓逃走了。
那個後來的黑衣人見同伴走的差不多了,就一手把若蘭往慕容澤的方向推去,自己則縱身往樓下跳去。慕容澤接過受到驚嚇的若蘭,把她放在牆邊,然後也從黑衣人跳下去的地方一閃而下。
黑衣人剛落定穩住身形,沒走幾步就感覺身後一陣勁風疾來。心裡驚呼,這慕容澤的速度真是夠快,看來甩掉他還要費些時間。
若蘭尚未從驚嚇中回過神來,起身踉蹌了幾步,一不小心就從閣樓的走廊上摔下來。還好她情急之中抓住了扶手,但是那扶手在打鬥中變得殘破,若蘭扒拉著一節木頭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