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節

　　我想要睜開眼睛看看究竟是誰在說話，可是手臂一挪開，那刺眼的光就讓我難受。無奈之下，我只能擋著，也放棄了想要看清楚的想法。
　　「火蓮子已經成熟了無數次，火蓮一直等待主人回來，卻始終沒有等到，今天終於等到了。」那聲音聽起來有些顫音，像是激動，又像是一種宣洩。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人，是鬼，還是精怪，我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離開。
　　「我不是你的主人，你認錯人了。」我說，「我不過是來採摘火蓮子，這東西對我來說有用。」
　　「主人逝世投胎之後，火蓮便於這裡長眠，只於五百年甦醒一次。這火蓮本就是主人種下的，火蓮子合該是主人的。」那聲音說著，似乎清晰了些，彷彿聲音的主人正在向我靠近。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將我認錯成主人，難道是因為我這張臉嗎？我擰了擰眉，正想要說話，那聲音卻又出現了：「主人如今的靈魂缺失，想來是這萬載歲月在輪迴之中出現了意外。不過沒關係，火蓮會幫主人想起來的。」
　　我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移開了手臂睜開了眼睛，那強烈刺眼的光芒似乎已經沒有了，站在我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株巨大的火蓮，只是這火蓮的花盤之中不是火蓮子，而是……
　　一張人臉。
　　是的，人臉。
　　娟秀的眉，清澈的眼，高挺的鼻，還有艷紅的唇，這一切，都說明了這張臉是女性才有的柔媚的臉，先前那個和我說話的人，是個女人。
　　可是，對於這張臉，我卻是陌生得很。我不由出聲：「我真的不認識你，你認錯人了。」
　　剛一說完，那花盤的人臉便出現一抹落寞的神色，她望著我，眼睛裡似有悲傷：「主人，你真的不記得火蓮了嗎？」
　　我情不自禁往後慢慢退：「那個，你是火蓮精吧，如果不是不得已，我也不會進來這裡，要是不願意……」
　　不等我說完，一道紅光閃過，繼而堆放在我面前的是一堆如蓮子一樣的東西，各個都像板栗一樣大小，密密麻麻地幾乎是堆成了一座小山，根本就數不清。
　　「這是歷年來結成火蓮子，火蓮留下了精純的種子，外人搶奪的不過是品相不佳的火蓮子罷了。火蓮記得主人最喜歡吃這些東西，所以每逢火蓮子成熟都會先行扣下品相極佳的。」她說著，花莖慢慢搖晃著落下，然後和我正面對視著，「主人，你嘗嘗。」
　　「啊？」我茫然地回了一聲，有些不知所措。
　　「嘗嘗罷，這是主人你最喜歡的小食。」那火蓮朝著我靠近，根莖伸出來纏住一粒送到我面前。
　　我拒絕不了，只能遲疑地伸手接過，塞到自己的嘴裡。嚼了兩下，卻發現意外的好吃，清脆爽口，酸酸甜甜的，有點兒像糖果。
　　火蓮見我露出喜色，不由笑了，又送了一顆：「主人，好吃嗎，這可是火蓮子最精華的部分。」
　　「好吃。」我不由繼續拿起來吃，一不留神就吃了一小半，等我發現的時候，那堆砌的火蓮子已經消滅了一小部分。
　　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醉醺醺的，腦子有些不清醒了。
　　「主人，你泛醉了。」火蓮的聲音出現在我耳邊。
　　「醉？我沒喝酒啊。」我狐疑道。
　　「主人，好好歇息吧，等你醒來，你就會記起火蓮，你就會記得，你最愛的父神，還有其他的人……」
　　這聲音就像是有一種特殊的魔力，我感覺到有些困了，眼皮子也是越來越重，慢慢的，不受控制地閉上了眼睛。
　　……
　　大概是做夢了，我夢見了莫臻，還夢見了慕子彥，那個時候，我還是叫藏青兒。
　　父神？
　　父神，是誰……
　　我想起來了。
　　父神，母神，還有將臣。
　　將臣，那不是母神喜歡母神的殭屍嗎，那只被盤古族人派來看守母神的殭屍，卻愛上了母神，在母神死後也消失了。原來他沒死，他要復活了，他快復活了……
　　如果連將臣都要復活了，那是不是母神也能復活，是不是父神……
　　「月，你是我們的孩子，你該是優雅的，高高在上的。月……」
　　我驀然睜開了眼睛，這番話，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
第805.因果因緣（一）
　　「主人，你醒了？」驚喜的聲音出現在身邊。
　　我抬頭望去，卻看見一個少女正喜出望外的看著我，而在他身後，站著的居然是有過一面之緣的神荼。
　　「是你？」我驚得坐了起來，之前那些夢境的內容又鑽進了我的腦海裡，如同幻燈片一樣迅速閃過，我像是想到了什麼，驀然睜大了眼睛看著他：「你到底是誰？」
　　「還沒想起來嗎？」神荼朝著我走近。
　　那少女退到了一旁，可是眼神卻並沒有離開我，反而一直盯著我。
　　我警惕地望著神荼，語氣有些不太好：「你離我遠點。」
　　他挑了挑眉，忽而伸手在我面前拂了一下，風輕拂面龐，我下意識閉上眼睛，腦海中乍然清明出現。
　　「想起來了？」神荼的聲音依舊是那麼氣定神閒。
　　我面色一沉，揮手打開神荼的手：「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
　　「神荼只是看著我，笑而不語。
　　頓了頓，我開口道：「父神已死，當年能夠知道他事情的並不多，將臣帶著母神的屍體消失，後來大戰時期被人分解了身體封印在四處，如今靈魂甦醒。而你……你的靈魂明明只修得幾千年，卻知道億萬載歲月的事情。如果沒有猜錯，你是父神剝離留下的一縷神識，卻吸收了天地靈氣修煉成精。」
　　「不錯。」神荼開了口，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我知道你所有的事情，也知道他們所有的事情。這些歲月以來，兜兜轉轉，我在萬年前方才成就真身，化作一道鬼靈開始修煉，更名為『神荼』。月，我就是你的父神。」
　　我張嘴，想要反駁他，但是卻發現根本無從反駁。哪怕只是剝奪的一縷神識，可這縷神識是從父神的靈魂剝離下來的，他不是別的誰，他繼承的也是父神的所有意識，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神荼確實是我的父神。
　　「你借助神識修煉了真身，化作鬼靈，成為這陰界五帝之中最神秘的一號人物。可正因為如此，嚴格說來你並不是真正的父神。」我看著他，不緊不慢地說，「你不是他。」
　　神荼臉上的笑意不知不覺收斂了起來，眸子掠過一抹異色，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