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節

　　我下意識抓緊了裙擺，心中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是什麼，究竟是什麼？
　　答案，似乎只有等慕子彥告訴我了。
　　慕子彥一步一步不緊不慢朝著我走過來，而打在他身上的燈光也跟著他移動。他每走近一步，我內心的緊張多一分，到最後他完全站在我面前時，我甚至聽見了自己狂跳如鼓的心跳聲，彷彿下一秒，心臟就要從胸膛跳出來。
　　看著他，我幾乎已經快要找不到自己原本的音調了，這樣美得驚人的容貌對我來說無疑是巨大的考驗。我嚥了嚥口水，艱難地開口喊了一聲：「阿彥」
　　慕子彥伸出一隻手，微微彎下腰，一副很紳士的姿態。嘴角微微揚起：「月月，喜歡嗎？」
　　「什麼喜歡？」我茫然地望著他，可是手卻已經不受頭腦控制地遞到了他的手心之中。
　　「很快你就知道了。」慕子彥彎下腰親了一下我的手背，然後就在這時，他卻使出一招令我措不及防——
　　慕子彥跪下了！
　　他竟然就在我面前，單膝跪下了！
　　跪下了！
　　我徹底懵住了。
　　慕子彥微微笑了下，臉上有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就連昔日清冷冷的目光也是佈滿了柔情：「第一世，我在街上撿到你，那個時候突然善心大發，也一時興起將你留在了身邊。我一直將你當成女兒養，可是你在外人面前溫柔文靜，卻在我面前膽大妄為，甚至不惜給我下藥爬上我的床。」
　　聞言，我頓時覺得臉上如同火燒，條件反射性地想要抽回手，卻被慕子彥牢牢握住。雖然也聽慕琉月提到過她是怎麼和慕子彥在一起的，可是被慕子彥這麼正兒八經說出來，即使我自己沒有記憶，我還是覺得害羞。
　　「其實很早開始，我眼裡就已經容不下別的女人，你不知道，當初大婚的時候我有多開心，因為從此以後你是我正大光明的妻子，王府未來唯一的女主人。我幾乎參與了你全部的人生，卻在最後你死去的那一刻，沒有陪在你身邊，當時我恨不得屠盡天下人，為你報仇。而第一世，你叫慕琉月。」
　　慕子彥很少這麼一大段一大段地講話，以至於我被他嚇住了，只是傻傻地望著他。
　　「為了找到你的靈魂，我走火入魔，墮入鬼道，逃脫了陰差的追捕，到後來慢慢變強，慢慢在陰界發展自己的勢力，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再出現的，我必須給你創造一個最完美的環境。我等來了，等了千百年，我總算等到你的第二世，而這一世，你叫林星月。」
　　林星月，那個曾經出現在我夢境裡警告我不要愛上慕子彥的女人。
　　「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是你。那個時候，你是陰陽師，我是鬼，我們是天生的敵人。可是為了你，我一次次假裝被捉住，又一次次逃跑，甚至為了幫你完成任務，將自己的手下貢獻出去。手下沒了，還可以再培養，可是你只有一個。可是你卻不等我說出身份，就自殺了。那一次，我差點因為發狂釀成大禍。」
　　「我以為，我又要等百年，千年，可是上天眷顧我，憐憫我，兩百年之後又將你重新送回到了我身邊，你小小一隻，卻掙扎在一群惡鬼之中，那個時候我就下定決心，這一世定要好好護你。我殺了附近所有的鬼魂替你報仇，親手將你送進人類的肚子裡，等著你出生。」
　　「你的童年，我沒有打擾你，每天只是等你睡著之後再出現在你身邊，可是你的未來，卻只能屬於我一個人。月月，我知道你怕我，我也知道我從來沒有給過你足夠的安全感，甚至於你一出事，你就想要逃離我。但是不管怎樣，以前我不會讓你逃，以後也不會。是生是死，我們都要在一起。」
　　眼淚不知不覺滴落下來，我看著手背上的水珠，這才驚覺自己已經泣不成聲。
　　「阿彥」
　　「月月，我欠你一場婚禮，我一直都記得，你害怕我不要你，可是對我來說，只要是你，哪怕只是一具骷髏，我也甘之如飴。我知道你心裡總有疙瘩，因為我無法像正常丈夫一樣帶著你逛街，看電影。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其實，我不介意了，真的」雖然剛開始很介意，但是現在已經不會了。
　　慕子彥嘴角的弧度加深，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面向我，一枚精緻璀璨的鉑金鑽戒熠熠生輝：
　　「我愛你，不管前世今生，亦或者未來，我只愛你一個人。生生世世，生死相隨，永遠不分開。」
　　「月月，嫁給我，好嗎？」
第423.慕子彥，你願意娶我嗎？
　　嫁給我,好嗎
　　好嗎
　　剎那間，周圍一切的環境都如同光影一般迅速後退，後退，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我和慕子彥兩個人。耳邊，除了他最後那一句話不斷迴盪著，便什麼也聽不到了。
　　阿彥，我何其有幸，才能遇見你，三生三世，你足足等了我千百年，卻始終深情未變，這份堅持，這份愛意，大概也只有你才會做到了吧。
　　時間慢慢的過去，我看著他，沒有開口，而慕子彥也同樣望著我，沒有出聲，彼此就這麼看著，誰也沒有主動說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動了動，將手抽了回來，只說了兩個字：
　　「不好。」
　　一瞬間，像是從夢境之中回到了現實，我聽見了大廳之中嘩然的聲音，可是眼裡，卻只有笑容漸漸消失的慕子彥。他看著我，沒有起身，也沒有任何的動作，就這麼單膝跪著看著我。
　　「慕子彥，你很霸道，也很自私，你想過束縛我的生活，想過佔有我全部的人生，可是你從來沒有換位思考想過我究竟要什麼。」我看著他，明明已經假裝很鎮定了，可是聲音卻還是有明顯的顫音。
　　「你說的對，你沒有給我足夠的安全感，我害怕你，可是你知道我害怕的是什麼嗎？」
　　慕子彥沒有回答，他在等著我說。
　　「你高高在上，我呢，我就是一個普通人。不對，我怎麼普通呢，所有人都想得到我，因為我有利用價值，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千百回了。你每一次救我於水火，我很感激，可是你動不動就板著一張臉，每一次，我都要很小心翼翼地揣度你的心思，我害怕哪句話惹毛了你，害怕我又說錯了什麼得罪了你。」
　　「月月」
　　「你別說話，聽說我說完！」我打斷了他的話，「一開始，我很介意你為什麼是隻鬼，為什麼這麼自己非要把我綁在你身邊，我想過逃，拚命逃到你不知道的地方，這樣我就安全了。可真的是天意注定吧，就算我已經轉世了，我還是愛上了你，而且愛得無法自拔，愛到身心已經完全容不下任何的人了。」
　　說著，我笑了一聲，說不出來是自嘲還是慶幸：「阿彥，你寵我，愛我，包容我的任性，可我一次次給你惹麻煩，你不僅沒有怨言，甚至一聲不吭替我解決掉所有的後顧之憂。你幾乎將我捧上了天，讓我不知所以，仗著你的寵愛無所顧忌。可是有時候我在想，你哪天突然撤了手，我是不是會摔得粉身碎骨？」
　　慕子彥眼睛微微閃爍著，姿勢從一而終。
　　「你太優秀了，優秀到沒人能夠配得上你，優秀到不管是人是鬼都會喜歡你，都恨不得霸上你，我無時無刻不再擔心哪天你突然變心了怎麼辦？其實我也知道，如果你真的變心了，就不會等我千百年，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想啊。慕子彥，你說我這麼不信任你，是不是真的很傻？」
　　「是。」慕子彥毫不猶豫地承認了，「你很蠢，所以只有我足夠聰明，才能守著你。」
　　我忍不住破涕而笑，卻還是瞪了他一眼，有些咬牙切齒：「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吹捧自己？」
　　「實話實說罷了。」慕子彥表情很自然。
　　「」我沒有理他，自顧說了起來，「這一次被弱水潑身，我怕啊，我本來就不夠好了，如果連我外表都變得非人非鬼了，就算你不會不要我，我也沒有信心繼續待在你身邊。可是你呢，雖然你會陪在我身邊，可是你和我冷戰，你不跟我說話，你沒有理我。慕子彥，我知道鬧脾氣是我的錯，可是我只是害怕，我多希望你哄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