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節

　　「其實我也可以當一隻鬼。」自我覺得目無表情地說。
　　慕子彥睨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可我瞧見了他眼裡的鄙夷，頓時一怒：「你什麼表情呢，當鬼不是更配你嗎？」
　　「你太懶了，會餓死。」慕子彥很實誠地說。
　　「」
　　「實力太差，死得快。」
　　「」
　　「鬼不能生孩子。」
　　「敢情我就是為你生孩子的？」我咬著牙瞪著他，心裡卻想著只要慕子彥敢承認，勞資非咬死他不可！
　　慕子彥只是揉揉我的頭，雖然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但是語氣卻是變了些許：「我想要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
　　我一怔，先前的不滿和憤慨全都消失不見，心情忽而大好。不過面對慕子彥，我還是裝模作樣哼了哼：「誰要跟你生孩子。」
　　「你。」慕子彥說著，輕輕咬了一口我的鼻子。
　　我吃痛，瞪了他一眼，嘟囔道：「你自己也知道鬼胎不容易，我說不定這一輩子都不能生孩子。」
　　話音一落，慕子彥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這樣的慕子彥讓我心驚，我也不知道哪裡說錯話了，張了張嘴喃喃道：「我只是隨便說說的。」
　　慕子彥的臉色慢慢恢復了過來，他看了我一眼，「嗯」了一聲：「以後不要隨便亂說話。」
　　「好。」我點點頭，其實心裡是有些害怕這樣的慕子彥。
　　一晚上，除了穿得太厚有些不舒服之外，倒也相安無事地度過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臥室裡面並沒有人，慕子彥也不在。我動了動，只覺得身子發軟，好半天才慢慢恢復了力氣。
　　下意識想要將袖子挽上去，卻發現自己穿著黑色的特製的衣服，只好作罷。
　　肚子很餓，我下意識朝著房間裡看去，畢竟桌上總是會備著吃的，可是現在卻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驀然想起慕子彥曾經下的命令，除了水，似乎不能給我吃得。可是，九九八十一次，也不知道要多少天才能完成，我在想會不會到時候不是被折磨死，而是先餓死？
　　無奈朝著外面走去，卻不經意間發現了外面的客廳擺放著平日裡放在臥室的穿衣鏡，我心中一動，下意識朝著那裡走去。
　　鏡子裡的自己從脖子以下都是黑色的衣服，包裹得嚴嚴實實，幾乎除了必須露在外面的部位，其他的都完全看不到。我回想了一下，似乎並沒有傷得這麼重，可是慕子彥卻仍然將我裹得這麼嚴實，難道是因為怕擴散嗎？
　　說真的，站在鏡子面前，我挺想看看自己的傷究竟腐爛到了什麼地步，尤其是後面，那種被硫酸破了一樣的感覺至今還存在於我的腦海之中。
　　想了想，趁著慕子彥現在不在，我正好偷偷看看自己的身體，也能做個心理準備。
　　憑著昨天的記憶，我的手彎到身後去拉拉鏈，「刺啦」的聲音在沒有聲音的客廳顯得很是響亮。好不容易拉了下來，我側對著鏡子，朝著鏡子裡的自己望去，黑色的衣服內層還沾著血淋淋的肉，那腐爛得就跟爛肉一樣的後背展露在我面前，我似乎還看到了若隱若現的白骨。
　　剎那間，一聲尖叫從我的喉嚨裡發了出來——
第417.非人非鬼，可怕的自己
　　匆匆的腳步聲在樓梯間響起，緊接著我聽到了鍾靈急切的聲音：「少夫人？！」
　　我看過去，看見的是鍾靈和鍾毓姐弟倆匆匆上樓的身影，我不由自主想到我此時的模樣，再一次尖叫出聲：「你們別過來，不許過來！」
　　鍾靈和鍾毓的腳步被迫剎住，我明顯地看見她的臉色變了：「少夫人，你的衣服」
　　她的話刺激了我，也提醒我的身體究竟有多可怕。我慢慢地往後退，踉蹌失措：「別過來，你們走開，走開！」
　　「少夫人，你別激動，你後背肯定會好的，這只是暫時的，真的，你相信我好不好？」鍾靈說著，又開始慢慢朝著我走進，很是小心翼翼。
　　我有一瞬間的恍惚，可是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鍾靈離我只有幾步遠了。
　　「不准過來！」我厲聲喝道，手隨意就著旁邊拿了個東西對著鍾靈，如果她敢走進一步，我一定會將手裡的東西扔出去！
　　鍾靈又無奈停了下來，只是安撫我說：「我不去過去，少夫人，你把東西放下好不好？」
　　「你們走，都走開啊，不准出現在四樓！」我看著鍾靈和鍾毓尖叫著，讓他們離開，手裡的東西甚至直接朝著她們扔了過去。
　　鍾靈無奈只能躲開：「好，少夫人，我們離開，你別激動，你的心臟不好。」
　　我沒有說話。
　　「少夫人，你要是有什麼吩咐，直接叫我們，少主很快就會回來的，你」
　　「滾開！」不等她說完，我發火了。
　　等到鍾靈和鍾毓離開之後，四樓很快只剩下我一個人了。一想到我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就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身子也慢慢滴滑落到了地上。雖然慕子彥答應過我會好的，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麼嚴重的程度，這和那些已經死了多時腐爛的身體又有什麼區別呢。
　　不經意間瞥見了那塊梳妝鏡，莫名的恐懼蔓延開來，那爛肉搭著白骨的畫面不斷閃現在腦海之中，揮之不散。我哭出聲來，慌亂地想要重新將衣服的拉鏈拉上，卻不小心碰到了腐爛的地方，頓時刺骨的痛感傳遍了全身，令我忍不住慘嚎出聲。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不斷擦著眼淚，可是淚水仍然止不住往外湧，隔著淚花，我看見了擺放在桌上的花瓶。只是一會兒，我站了起來，拿起花瓶就朝著穿衣鏡重重地砸了過去——
　　清脆響亮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四樓，甚至於還有玻璃渣擦著我的臉而過，我猜臉上一定被刮花了。可是那又怎樣，再花，也不會有我現在的身體這般恐怖。
　　我突然想起我手臂上似乎也有過凹進去的傷痕，慌亂地將衣服脫了下來，當看到幾乎已經爛掉一半的手臂，我差點暈了過去。明明記得當初只是凹進去的血洞，可是現在血洞沒有了，半條手臂只剩下噁心的爛肉掛著。
　　見過了那麼多的噁心鬼魂，也見過了各種各樣的屍體，可是我從來沒有想到，終有一天我會變成這麼一副鬼樣子。很明顯，這些腐爛的地方會慢慢擴散，我甚至想，如果等到它蔓延了到了全身，甚至連我那張臉都腐爛了，阿彥還會愛我嗎？
　　我不確定，我真的不確定。
　　如果真是這樣，我不如死掉算了，至少我還有個完整的靈魂。我寧願死掉，也不願意成為現在這麼一副比惡鬼還可怕噁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