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節

　　新的青龍神座誕生，只能說明舊的消失了，這個消失……自然就是真正的消失，也就是魂飛魄散！
　　沉淵怔怔立在半空，他想著，秦梟沒了，莫小野，一定很難過吧。
　　那個在感情上有些木訥有些蠢的狐妖，也不知道，她難過起來，會是什麼樣子。
　　沉淵想到，雪九的殘魄都沒有了，她就只是莫小野了，不是雪九……哪怕是轉生，也不是他的小九了。
　　他緩緩轉身，朝朱雀神殿的方向走去。
　　剛走出幾步，又是忽然停下來。
　　他忽然想起他當初撿到的那隻小狐狸，那純淨的眼睛，無比信任的依戀，在陰司走過時，小心翼翼照顧他，幫他大家搶奪固魂香……什麼都不懂，卻敢橫衝直闖給他找真身……
　　越想越多，越想越邁不動步伐……沉淵咬牙，刷的轉身就朝朱雀神殿相反的方向飛掠出去。
　　他現在都不知道，她到底還算不算雪九，可是……她的確是小九的轉世無疑，即便是什麼都不記得，對他還是滿腔怨恨，可是……秦梟沒了，她一定很傷心吧。
　　她在感情方面那麼蠢，那麼木訥，是不是連傷心了該怎麼發洩都不知道，是不是只會咬牙悶不做聲自己一個人沉默著。
　　她沒有小九的記憶，更沒有小九的灑脫，還比小九笨那麼多，可是……卻依舊能揪著他的心，讓他無比煎熬著。
　　去找她吧，即使還恨他，只要能讓她暫時忘記那個人消失的傷痛，如果她還要殺他，那就當是給她當一個發洩工具了吧，恨總比悲傷絕望要好的多！
　　此刻，所有人的心中都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莫小野，究竟在哪裡？
　　他們知道，以莫小野的本事，如果要隱藏，那他們絕對是找不到了的。
　　可莫小野沒有要躲起來，也沒有像那些人擔心的那些情形出現，她很平靜，一直很平靜的在走。
　　她走過特理會，走過從最初認識的地方，走過那些秦梟一次次救過她的地方……她還去了龍虎山，站在龍虎山天坑那裡，看著當初秦梟假裝要她身體給雪九的地方……她甚至還去了無間煉獄，看著無間煉獄變得更加有秩序，看著那些氣勢森然的黑甲骷髏軍井然有序的維持無間煉獄的秩序，聽到他們在暗暗說當初把無間煉獄從水深火熱中拯救出來的楚江鬼帝的傳說……
　　她聽到那些黑甲骷髏軍用無比期盼的口吻感歎，什麼時候楚江鬼帝能夠再回來，帶著他們馳騁沙場，讓無間煉獄四周那些還陷在混亂中的地獄能夠擁有秩序。
　　莫小野靜靜聽著，喃喃自語一般平靜說道：「他不會再回來了。」
　　她又去了神盾局，她還沒進去過的神盾局……她看到那個胖胖的局長皺著眉頭在抽煙，聽到他朝身邊人吼著。
　　「去找，他答應了我的就一定會坐到，不對就這麼不見了，去找！」
　　莫小野看到他桌子上的匯報材料，看到那個熟悉的名字，慢慢走過去，伸手觸摸著紙上那兩個字，手指尖慢慢滑過，似乎想要從那兩個字上尋找到熟悉的溫度。
　　緩緩收回手，她看著龐局長，低聲開口：「他不會回來了……」
　　沒有人能看到她，她就像是世間的過客，一個人一直走著，走過很多地方，然後……再次回到趙家村外山林中那個小山包那裡。
　　那片樹林還有燃燒過的痕跡，小山包和以往任何時候都沒什麼差別，就好像上面不曾坐過兩個人，並肩看星星……
　　看到那小山包，莫小野平靜的眼神終於開始顫抖。
　　原來，真的不是夢麼？
　　這個地方真的存在……他，也真的不會回來了嗎？
　　垂眸，依舊沒有淚水……莫小野暗暗想著，自己竟然都沒有哭呢，只是眼睛有些發漲，眼眶漲的有些疼。
　　忽然，她想起來，他似乎還留了東西。
　　當時，說是給他最愛的雪九的……
　　莫小野站在那裡，自言自語。
　　「是我的，是給我的。」
　　她的聲音不大，可是，如果熟悉她的人看到她現在的神色，一定不會懷疑，如果現在真的冒出來個雪九要和她搶，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下殺手！
　　身形一晃，再出現……她就已經到了陰司。
　　對面是一座橋，橋這邊，立著巨大的石頭，石頭旁邊是一顆籐蔓糾纏，蔥蔥鬱郁的墨綠老樹……
　　☆、236 少年和狐狸
　　眼前浮現出當初秦梟在這裡放東西時候輕笑的溫和樣子，莫小野站在原地半晌沒動，最後，一步一步慢慢走嚮往生樹。
　　往生樹蔥蔥鬱郁，她緩緩伸出手，觸摸著垂下來的枝丫上面的小花，小花看起來嬌嫩的似乎一碰就要受到傷害。
　　她的手指觸碰上去的時候，那一片的枝丫都是抖了抖，然後，手碰觸的那一處，樹枝抖動著散開，有東西被樹枝從裡面托舉出來。
　　聞悲琴閃著暗光，琴弦根根珵亮，琴身也被擦拭的纖塵不染……莫小野伸手輕輕撫上琴，接著就看到，還有一樣東西從枝丫中被托出來。
　　是個紅色的小盒子，也是秦梟當初放的。
　　手指抖了抖，拿起盒子，打開……一枚戒指靜靜躺在盒子裡面。
　　莫小野覺得自己還是有些渾渾噩噩的像是回不過神來，只是拿著盒子和琴的手，隱隱在顫抖著。
　　抱著琴刷的轉身，她神情木然像是失魂了一樣朝橋上走去，橋對岸，是酆都城。
　　「姑娘，要喝碗湯嗎？」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將莫小野從內心越來越深的深淵中拉了出來。她怔怔抬頭，就看到一個黑色斗篷當頭罩下的老嫗拄著枴杖站在橋邊，身邊是個黑色的桶，手中端著黑色光亮的碗，碗裡是透亮的黑色液體。
　　像是最純淨的水，卻是黑色的水。
　　老嫗佝僂著身子看著她，蒼老到極致而顯得有些可怖的面上卻是一片慈祥的神色。
　　看著那碗裡的水，莫小野怔怔問道：「這是什麼？」
　　「忘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