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節

　　竹青知道自己不夠資格，可是，想一直待自己如師如父的大長老，他還是站出來了，靜靜看著鬼姬，緩緩開口。
　　「鬼姬大人，目的的確達到了，可是……那是在我們付出了一位大長老的生命，毀了驚神陣和主子唯一那一縷神識的代價後達到的，您……可能還是需要回黑魔海跟主子解釋一下。」
　　鬼姬驟然瞇眼，靜靜看著眼前的竹青，身後，那八名長老緩緩聚攏過來。
　　廢墟中塵埃落定，那些門派中人只看到一地狼藉還有海神宗那鞋長老不善的面色，他們並沒有聽到前一刻的對話，而直到這個時候，他們已經下意識將海神宗看成了世間的拯救者，而之前那兩個被驚神陣吞噬的人，還有外邊興師動眾前來，卻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的神獸朱雀和白虎，則是邪惡的滅世者。
　　可也有例外的。
　　沈鈺想到之前看到的一幕，再想到竟然是她救了自己，心裡頓時滿滿都是柔和。
　　滅世？
　　他抬眼不屑看了看正在一旁故作姿態和海神宗一名長老商討今後如何合作的二殿長老，心裡更不相信這個所謂海神宗的說法。
　　像二殿長老這樣的渣滓，用來合作，卻說她是要滅世的人，這簡直是笑話，要滅世，也是二殿長老這種人渣會做的事情。
　　可明顯，其餘的門派似乎都很相信海神宗說的這些話，看到海神宗此刻的一片狼藉和那些長老陰沉的面色，他們就是越發相信。
　　信任之餘不禁又有些慶幸，因為，根據海神宗這些人的說法，那兩個消失在驚神陣裡的人，決計是活不了了。
　　也可能只有海神宗自己知道，他們口中所謂的肯定活不了的人，其實並不一定就完了。
　　那個秦梟的確是注定要魂飛魄散，可那只九尾狐，他們最大的威脅，卻並不一定就如他們所預料的那樣，沒有生機。
　　而現在，他們手中的王牌都已經打出來，無論如何，再沒有另一個驚神陣或者另外一縷屬於山海神的神識在這裡支撐了。
　　那些修行門派從海神宗回去後沒多久，關於滅世的傳言就慢慢流傳開來，原本，並沒有多少人相信，認為這只是一些人無聊時候的無稽之談，然而，沒幾天，所有人就都發現，情況不對了。
　　原本對修行界人來說，妖魔鬼怪就是存在於世間的東西，可是，什麼時候起，他們卻發現，四周的妖魔鬼怪開始橫行無忌，而且數量都多了很多，不知道都是從那些陳年老墳頭冒出來。
　　起初那些人以為只是偶然現象，可慢慢的，世間各處，各個門派都發現不對勁後，似乎情況已經有些不受控了。
　　那些妖魔鬼怪像是蓄謀已久，約好了在同一個世間出現，四面八方興風作浪。
　　修行門派幾乎全都動員了，甚至連政府特別行動部門都驚動了，開始大力著手處理，可在那些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害怕，像是專門為了恐慌的邪祟面前，仍舊有些力度欠佳。
　　直到這時候，那些人才想起前一陣那個關於滅世的傳言，而直到此時，才隱隱發覺，這絕非空穴來風。
　　若非如此，那些神獸如果不是想要滅世，仍舊是守護世間的至強者，那為什麼，現在這種混亂時候，他們卻不出現來拯救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很明顯，這原本就是他們的陰謀，那些所謂的神獸，根本才是罪魁禍首！
　　那些卑鄙無恥的陰謀家，此時，不知道正躲在哪裡等著看人世間亂成一團呢！
　　「這到底是哪裡？」莫小野皺眉，強忍著怒氣看著前面走得悠悠然的男人。
　　那天從驚神陣破裂的夾縫硬生生擠出來，他們就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她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狗屁地方，天灰濛濛的，又不是陰司，四周還有山水樹木，卻又沒有人跡。
　　而身邊唯一一個人，半死不活的人，卻比她還要看得開，悠悠然在前面走著，帶著她走走停停。
　　最關鍵的是，這裡沒有日月星辰，想要知道時間過去多久都沒辦法知道。
　　彷彿聽到莫小野真的火了，秦梟終於停下來，回頭看著她，挑眉聳肩：「無間煉獄！」
　　無間煉獄？
　　莫小野頓時就愣住了。
　　無間煉獄，不是地獄的最底層嗎，那為什麼，這裡一個陰魂都沒有看到，就好像世界變得空蕩蕩的，只剩下她和眼前這個人。
　　秦梟朝前看了看，似乎在思考什麼，片刻後，他才是緩緩開口。
　　「無間煉獄的死間之地……運氣好能走出去，就會到達真正的無間煉獄，還能看到陰魂鬼物，走不出去的話……」
　　秦梟頓了頓，莫小野便是蹙眉：「走不出去又怎麼樣？」
　　秦梟攤手：「走不出去，就會一直在這裡，身處一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世界。」
　　頓了頓，秦梟又是聳聳肩：「也不全對，我估計沒多久就要灰飛煙滅，到時候，就只剩下你一個人在這裡，走不出去的話，就會永遠在這裡。」
　　他看著莫小野有些不相信的眼神，緩緩開口解釋：「之前不告訴你，就是不想讓你太有壓力，可現在必須告訴你了。」
　　莫小野抬頭，就對上秦梟依舊淡漠卻格外認真的眼神，這一刻，她忽然發現，自從再次見面，秦梟的眼神都是這種十分認真的樣子。
　　然後她就聽到秦梟認真的聲音。
　　「如果只剩下你一個人，你要記著，千萬不要焦躁，不要放棄希望，確定一個方向，朝著那個方向一直走。」
　　秦梟的語氣像是傳授徒弟的師父，有些嚴肅的說道：「這裡的植物或者是別的任何東西，都可能故意影響你的判斷，把你引向錯誤的方向，可是你要記著，一定要知道自己要去的是哪裡，確定了方向，不管再看到什麼，也不要管。」
　　秦梟回頭指著前方，緩緩開口，一字一頓：「只有這樣，向著一個方向不斷的前進，你才有可能走出去。」
　　莫小野眉頭再次蹙起，有些莫名其妙的焦躁：「得了別廢話了，好好帶路吧。」
　　秦梟像是對她的態度有些無奈，看著她認真開口：「我總會離開的，你要學會靠自己。」
　　莫小野嗤笑一聲：「你這種，絕對屬於禍害遺千年的類型。」
　　說罷，再不管秦梟，自己朝前越過秦梟，沿著之前的方向繼續走去。
　　沒有時間，沒有任何參照物，四周的景色似乎永遠都是相同的樣子，兩人除了一步步向前，就只剩下沉默。
　　不知沉默了多久，莫小野忽然開口。
　　「看在你就要死了的份上……能告訴我一切事情的原因嗎？」
　　她扭頭看著不知何時已經並肩的秦梟，眼神平靜認真：「帶著你那麼多秘密死，下輩子又是一肚子花花腸子，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