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節

　　那時，他剛一睡著，就做夢了……好像發現什麼不對。
　　他還是在屋子裡，可是，坐在他旁邊的蕭胖子和黑鴉都不見了，他一個人坐在那裡……可屋子的確是原本的屋子，蕭胖子來的時候村長給倒的茶水還在那裡，走過去，他還看到一個茶杯上面有個小缺口，茶杯正散發著溫熱的茶香……可是，就是不見蕭胖子和黑鴉的人。
　　正在詫異，然後他就看到門口有人影一閃而過，他正準備追出去，忽然腰間一燙……下一瞬他就醒了。
　　睜開眼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睡著了，然後還做夢了，蕭胖子和黑鴉正皺眉看著他，地上那只黑貓正圍著他弓背發出嗤嗤地叫聲。
　　他忽然想到剛剛的夢境，於是連忙走過去轉動一個茶杯……果然，有個小缺口，他確認，自己以前根本不知道這個茶杯有缺口。
　　看到蕭胖子和黑鴉看過來的視線，想到之前的夢境，他才會告訴村民，不要睡覺了暫時。
　　他不懂，可是也能看出來，這裡的異常肯定是在人睡著後才會發生。
　　聽了他的描述，蕭胖子那瞇瞇眼裡面精光亂竄，當即就決定，自己睡一覺看看……想了想，又不放心的把黑鴉拽上一起，結果……一覺睡下去，兩個人都是再沒醒過來。
　　而剛剛在拿出這把匕首的時候，燕璽才想起來，自己當時之所以沒有跟著那個詭異的影子追出去，就是因為匕首忽然發燙燙到了他，否則，他如果真的跟著那影子追出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現在，莫小野又要自己去試試，想到蕭胖子和黑鴉，燕璽自然不答應。
　　莫小野有些無奈，只好向燕璽保證，她一定不會有事，更何況，蕭胖子還沒醒過來，她當然不會不管蕭胖子。
　　燕璽知道拗不過她，沒辦法，最後，只好惡狠狠咬牙。
　　「你要是醒不過來，我也就睡一覺去找你算賬，反正這幾天困著呢。」
　　看到燕璽鬍子拉碴惡狠狠瞪著她的模樣，莫小野好笑又無奈，只好舉手表示同意……然後，才是把蕭胖子和黑鴉朝裡面推了推，並排躺在了巨大的土炕上面閉上眼。
　　畢竟有修為，想要睡著很簡單……莫小野手裡握著匕首，呼吸很快變得淺而均勻，燕璽就坐在她旁邊，眼也不眨的看著她，待看到莫小野胸口緩緩起伏變得緩慢平穩，頓時握拳。
　　他知道，莫小野睡著了。
　　強忍著想要把她叫醒讓她離開這裡的衝動，燕璽強迫自己去看別的地方，一扭頭就看到旁邊的貓魑，他便是忽然有些奇怪。
　　這隻貓這幾天沒少睡覺，也沒見有任何不對……即便是猜到了莫小野身邊的東西應該都不平常，可燕璽畢竟很少接觸這些，自然也不會知道，身為五鬼之首，貓魑怎麼可能會被蠱惑。
　　而此時，莫小野已經進入夢境之中。
　　她看出來，還是之前的房間，她還在土炕上躺著……可是，旁邊的蕭胖子和黑鴉都已經消失不見了，連同剛剛還坐在旁邊的燕璽也不見人影。
　　聽過了燕璽的描述，莫小野心裡瞭然，然後就是下了大土炕朝外邊走去……剛一出屋子，周圍就變得一片霧濛濛，什麼都看不清，就像是瀰漫著濃濃的水汽，回頭，剛剛她呆的屋子也消失不見了。
　　她沒有停下來，繼續朝外走去，然後就發現，整個村子都被這白色的霧覆蓋著，露出的建築有些怪異，再一細看，莫小野才發現，浸在迷霧中的房屋，都變成了舊時代那種土坯舊房子。
　　只是，周圍沒有一個人影。
　　一邊暗暗猜測著什麼，莫小野就聽到有什麼聲音，然後就是順著聲音走去，沒多久，就到一片像是打穀場的空地，空地上站了很多人，有列隊整齊的八路軍隊伍……隊伍對面，是一眾和八路軍那舊時代的穿著打扮極不相符的現代村民。
　　八路和村民之間的空地上，一個看起來像是八路軍官的男人靜靜坐在那裡用一片白布擦拭自己的指揮刀，軍官旁邊，一個穿著不合身軍裝，肥頭大耳的八路正在揮著手，唾沫星子亂濺得演講。
　　莫小野沒有去聽那狗屁徵兵演講，而是似笑非笑看著那肥士兵。
　　那不是蕭胖子還能是誰……穿著不合身，前面扣不上的八路軍裝，一手叉腰一手講話，頭髮弄成了中分，一眼看去，更像是個漢奸。
　　蕭漢奸身後是穿上軍裝後顯得格外英武的黑鴉，蕭胖子喘著粗氣在說服那些明顯也是在夢中走到這裡的村民。
　　「好男兒就要當兵，保家衛國為己任……即使你們會被日本鬼子砍掉手腳，炸得面目全非，可能還會被砍了腦袋，或者被拉去開膛破肚做實驗，但是，這些都沒什麼，你們依舊想要加入我們英勇的八路軍隊伍，對不對？」
　　下方，一片詭異的安靜。
　　那些村民面面相覷，似乎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再不明白，在蕭胖子這麼一番與其說是號召倒不如說是恐嚇的話說完後，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然後，莫小野就看到那個一直低頭坐在旁邊擦刀的軍官站了起來。
　　軍官站起來的一瞬，莫小野登時就感覺到一股濃濃的威壓出現，那名軍官抬頭，露出一張極為硬朗的面孔，只是在面頰一側，有一道長長的刀疤，讓他看起來有些可怕。
　　軍官站來的一瞬，蕭胖子便是悻悻諂笑著躬身退後，然後莫小野就聽到那名八路軍官開口。
　　「都不願意加入……怎麼，想做漢奸？」
　　聲音低沉，明明像是不帶情緒的話，卻硬生生透著一股讓人心寒的意味。
　　沒人敢說話，軍官身後的八路士兵們具是滿臉英武目視前方，而對面的村民，則是面面相覷不明所以，還有著濃濃的畏懼。
　　那名軍官再次開口：「想做漢奸……那好，就讓你們看看，做漢奸，是個什麼下場。」
　　隨後，就有兩個士兵從後邊將一個人拖出來，在看到那人的樣子時，莫小野就有些愣住。
　　竟然是那個黃老，也就是這個村子第一個睡過去沒有醒來的人。
　　黃老踉踉蹌蹌被拖出來一把被推倒跪在地上，莫小野看到，黃老跪在地上，先是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軍官，嘴唇哆嗦著，艱難說了兩個字：「連長……」
　　隨後，他整個人就是劇烈顫抖起來，老淚縱橫，最後，便是深深垂首，全身顫抖著。
　　莫小野剛準備走過去，然後就看到那名軍官刷的舉起手中的指揮刀，沒有任何徵兆的一把刺進黃老心房處，黃老一手握住刀身，顫抖著仰面倒下，嘴唇還在哆嗦著……那軍官一把拔出長刀，濺出一簇血花，後邊，那些原本嚴陣以待的士兵們竟是同時叫好起來。
　　一瞬間，那些英武淳樸的面孔變得一片灰白扭曲，嘶吼著的嘴一張開，就是滿滿的白花花的蟲子湧出來滾落，一瞬間，那些士兵就變成了**的骸骨，身上的軍裝變得破破爛爛……
　　莫小野大驚，猛然驚醒……刷的睜開眼，就發現自己還在那個屋子裡，頭頂就是燕璽緊繃到極致的面孔。
　　莫小野這才發現，不光手中的窮途很燙，脖子上也是滾燙無比……她這才想起秦梟送的那個不起眼的黑石頭。
　　下意識朝自己胸前看了眼，猛不防就被燕璽一把拽進懷裡……莫小野正想動，就聽到燕璽聲音帶著滿滿的疲憊，還有一些壓抑。
　　「我是不是很沒用，每次都要你幫我。」
　　莫小野微怔，然後就是笑著推開燕璽打趣：「誰說得，這麼年輕的大校，放眼望去，普天之下也沒幾個，咱們燕大校要是沒用，誰還敢說自己有用啊！」
　　末了，又是帶著惡意嘿嘿笑著：「首長，怎麼開始走起婉約路線了，這不像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