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

　　莫小野看著那個被蕭胖子和黑鴉弄出來的口子，瞇眼，驀然狠狠一拳刺進穿山甲的傷口皮肉中……就在穿山甲發出撕心裂肺的痛吼的時候，莫小野猛然揚手，在下方所有人不敢置信的視線中，她雙手拽住穿山甲傷口處的鱗甲……一把撕開。
　　伴隨著一聲震天的怒吼和漫天的血雨，穿山甲被她將背上的鱗甲直接撕開，頓時，原本暴怒不堪的穿山甲轟然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吳迪手中劍刷的揚起，趁著那穿山甲倒地不起的時候，就要刺進去。
　　就在這時，旁邊被傻大膽扶著，艱難從地上爬起來的老柳連忙出聲：「請等等，留她一條命。」
　　吳迪動作一頓，張靜怡卻是冷笑一聲：「看在你還不算壞，知道救人的份上，我們打算留你這個妖孽一命，你還想要給這個殺了這麼多人的魈鬼求情，嗯？」
　　說罷，張靜怡便是拎起自己長劍朝倒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穿山甲走去，準備將它一具擊斃……長劍剛剛揚起，就是愣住。
　　一雙血淋淋的手一把握住她劍身，讓她的長劍再不能前進半分。
　　莫小野淡淡看著張靜怡：「別在給我製造殺你的理由。」
　　好不容易有了規模的浮屠就這麼沒了一大半，看到張靜怡莫小野心裡就是滿滿的殺機……她甚至有點想破罐子破摔。
　　反正一大半都沒了，大不了殺了這個女人，再從頭做起。
　　而張靜怡，在看到莫小野的眼神時已經完全愣住。
　　她的視線從莫小野陰沉一邊的眼睛滑倒她握著劍身的手上，那雙手鮮血淋漓，她知道，剛剛就是這雙纖細的手，一把將穿山甲的鱗甲撕開來。
　　心裡忽然付出些寒意，可下一瞬，那些寒意就是變成更多的惱怒，張靜怡看著莫小野，冷笑一聲：「怎麼，對普通人都是眼也不眨就扭斷了脖子，現在，卻要在這裡幫助兩個邪祟，裝什麼聖母白蓮花！」
　　在她的話語裡面，將老柳和穿山甲直接歸為一類。
　　莫小野瞇眼，淡淡出聲：「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該死。」
　　張靜怡滿心認為莫小野再惱她恨她，也不敢把她怎麼樣，因此，即便是心裡有些發毛，卻依舊是反唇相譏：「我以前也沒發現你這麼不知羞恥，一路走著一路勾引，現在，竟還想要和邪祟為伍，呵……我看你這一趟也不用走了，什麼斬妖除魔，對你來說，根本就是勾三搭四，善惡不分！」
　　莫小野已經懶得再和她多嘴，心裡的殺機緩緩變得濃郁，一旁，吳迪看到莫小野的神色，心裡忽然浮出不好的預感。
　　之前莫小野殺掉那個村民的一幕就有些詭異，如今，他更是明明白白從莫小野眼中看到了對張靜怡的殺機，可張靜怡似乎並未察覺。
　　就在他想要想辦法阻止的時候，一旁，老柳忽然歎息著出聲。
　　諸位，到底她該不該死，或者說我們該不該死，能不能容我老婆子將前因後果細細講來。
　　吳迪心裡一鬆，一旁，蕭胖子也是連忙拽著莫小野分散她的注意力：「來，小爺，咱先聽聽這次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可以，他也想殺了張靜怡，可是，不能這樣。
　　莫小野的浮屠本來就難積累，而她，殺的人越多，半妖身體和魂魄中，妖的殺戮意識就越濃。
　　之前他聽師父說過，讓莫小野積累功德，其實存的就是讓她做好事，化解心中屬於妖族的戾氣的目的。
　　如果可以，他不想莫小野殺任何一個人。
　　被蕭胖子強行板過身形，莫小爺深呼吸強壓住殺機。
　　等到她轉過身，張靜怡才發現，自己背後竟然被冷寒打濕。
　　剛剛，莫小野身上並沒有什麼鋪天的殺機，可是，就是那麼淡淡的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個死人的眼神，讓張靜怡心裡第一次有了恐懼。
　　可也是因此，她看向莫小野背後的眼神就是越發的陰鬱。
　　她知道，並沒有什麼大的仇怨，可是，內心深處，她已經和這個莫小野，成了死對頭……有時候，人和人之間的仇怨來的就是這麼簡單，這麼莫名其妙。
　　而一旁，老柳已經緩緩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講述出來。
　　原來，那個化為魈鬼的穿山甲，正是在不遠處山上修煉的一個穿山甲家族的一員。
　　幾十年以前，穿山甲的祖父被富商的父親救了一次，當然，那時候富商還不是富商，他父親也只不過是這裡一個普通的村民。
　　後來，富商幼年得怪病，藥石無醫……而穿山甲的祖父恰好修成正果，便是將自己的皮囊給了富商父親，告訴他剝皮用肉入藥即可治癒。
　　算是穿山甲的祖父捨了自己肉身救了富商一條命，目的也是為了報恩……可誰知道，在富商被治好後，富商的父親看到了一條生財之路，那就是……抓穿山甲撥皮當作珍貴中藥。
　　那時候，別的人還不知道這種山上到處都能看到的穿山甲那麼值錢，被富商的父親哄騙著用低價收購，可是，只要有錢，農閒時候的村子裡人也沒啥事幹，乾脆都是進山去抓穿山甲了。
　　短短的幾個月，山上原本隨處可見的穿山甲，變成了被扒了皮，赤條條當作藥材或者食物被賣掉的商品，富商家也就是那一次撈了一大筆錢，有了做生意的本錢……也就是那一次，這裡山上，穿山甲絕跡了。
　　人類描述起來很簡單，無非就是一些字句，只說是穿山甲滅絕，可是，如何滅絕的，那血淋林的過程，誰也無法想像。
　　唯一能說明當初情形的，就是福商家的三間大瓦房被改裝成倉庫，裡面，穿山甲被撥了皮的屍體，擺的滿滿當當。
　　穿山甲祖父救了富商兒子，卻給族群帶來滅頂之災，一天晚上過後，有人發現，村口那棵老柳樹上掛了一樹的穿山甲屍體……就像是人上吊一般，一個又一個。
　　老柳無奈指著地上已經開始變得原來越小，身上氣息越來越弱的穿山甲魈鬼。
　　「她和家人為了替他祖父贖罪，自盡在我樹身上，因為已經有了一定的修為而且怨氣太重，她直接化成山魈……」
　　老柳原本想要引著山魈走正途，可誰能想到，離鄉多年的富商，又回來了。
　　富商進村的瞬間就被認出來了，山魈要報仇，老柳攔不住，反而被山魈迷惑了富商砍了老柳本體。
　　因為老柳修的是正道，只要有老柳在，魈鬼就沒辦法在這裡隨心所欲。
　　知道魈鬼見血後就會越來越邪惡，沒辦法，老柳為了能留下來保護村民，只要控制了比較容易控制的傻大膽，搶了一截柳樹本體回去，做成棺材，讓傻大膽躺進去，利用傻大膽的陽氣精氣來維持老柳的存活。
　　後來的事情，莫小野都知道了。
　　傻大膽的瘋女人當初說的復仇，不是說老柳因為被砍而復仇，而是說的穿山甲，因為幾十年前，被趕盡殺絕且盡數是被活活扒皮而復仇。
　　看到躺在地上越來越小只剩下一絲氣息的穿山甲，老柳歎息一聲，指揮傻大膽將埋在地下的柳樹棺材挖出來，棺材蓋打開，裡面是傻大膽的身體。
　　看到自己，傻大膽幾乎愣住了，根本不明白為什麼有兩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