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通」一聲……她不知砸斷了多少樹枝，最後轟然落地，落地一瞬便是喉間一陣腥甜。
　　那巨大的撞擊力讓她五臟六腑瞬間移位，她甚至聽到自己骨骼斷裂的聲音……將地面狠狠砸出了一個大坑，半晌，再沒有半分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天都黑了，那個被砸出的坑裡忽然出現了一些動靜……悉悉索索，須臾，先是一對白色的毛絨耳朵出現，緊接著，就是一雙慘白的手驀然伸出！
　　莫小野喘著粗氣艱難爬上來，一動，就感覺胸腹間氣血翻騰……半晌，才是呼哧呼哧靠到一棵樹上，面色慘白若鬼！
　　那麼高的距離……如果她是普通人……這次死定了！
　　眼中頓時湧出冷意……很好，那個老女人，她死定了！
　　低頭看到忽然變長、披散了一地的長髮，莫小野抿唇，手試探性朝頭頂摸去……慘白的手和那兩個毛絨耳朵同時抖了抖……莫小野低低歎息……
　　就在這時，她刷的抬頭，前面不遠處，不知何時出現的小男兒站在那裡一臉純淨看著她。
　　「姐姐，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需要我帶你出去嗎？」
　　看到小男孩兒青白的面色，莫小野眸子閃了閃，墨綠瞳底縮了縮，伸手緩緩將帽衫的帽子拉起來蓋住頭頂的耳朵，輕聲開口。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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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3 水鬼、軍營
　　「姐姐這邊走。」
　　小男孩兒一邊給莫小野帶路，一邊還不忘回頭看她。
　　莫小野拄著樹枝當枴杖，跟著他慢慢朝前走去，月光灑在身上，慢慢地，她就能感覺到內腑傷勢造成的痛苦緩緩減輕。
　　起初，小男孩兒還離她很近，可沒多久，他越走越快，不住在前面催促著。
　　「姐姐你快點啊……」
　　後來，那小男孩兒乾脆直接在前邊跑開了，山路崎嶇，他跑起來卻沒有半點障礙，沒多久，就消失在莫小野視線裡。
　　人不見了，可聲音卻還在。
　　「姐姐你快點，快點……」
　　莫小野冷冷提了提唇角，手中木棍朝前探了探……果然，沼澤地！
　　她緩緩退後兩步靠在一棵樹上喘氣，眼睛卻是看著那沼澤，似笑非笑。
　　那小男孩兒的聲音一直在催促，越來越急，可她就是不動……須臾，她就看到，那沼澤裡咕嘟咕嘟響起來，緊接著，一個腦袋緩緩冒了出來。
　　七竅中滿是淤泥，五官猙獰浮腫……卻明顯能看出，這是一個小孩子。
　　「姐姐……」那滿是淤泥的腦袋一張嘴，便有黑色的淤泥流出來，腥臭至極，聲音也變得淒厲陰森。
　　「姐姐你過來啊……」
　　莫小野一動不動，甚至都懶得理會，乾脆坐下來休息。
　　她知道，這是剛剛那個小男孩兒，他是在這淤沼澤中溺死的，想拉她做替身。
　　見她根本不動，也沒有絲毫害怕慌亂的樣子，水鬼無機可乘，不再試圖迷惑她，而是發出尖厲的哭泣，在山中迴盪著。
　　「嗚嗚嗚……好冷，我一個人好孤單，誰能救我出去……誰能救我出去啊……」
　　那哭聲頓時驚得宿鳥撲稜撲稜飛起。
　　「爸爸、媽媽……你們去了哪裡，為什麼不來救我……」
　　莫小野心裡微微一動，抬頭，看著那在沼澤中不斷掙扎著想要出來的水鬼，瞇了瞇眼，接著便是搖搖頭，起身朝前幾步，把手裡的木棍伸了過去。
　　看到她的動作，那水鬼便是一頓，接著又是搖搖頭，繼續哭著：「沒用，沒用的，我出不去，我拉什麼都出不去……」
　　溺死的水鬼除非拉到替身，否則是走不出溺死之地的，剛剛的小男孩兒只是水鬼做出的幻影用來找替身，這才是他的本尊。
　　莫小野歎息一聲低低開口：「拉著吧，能出來。」
　　她咬牙發力，樹枝上忽然閃過一道綠光……那水鬼試探性的拽著樹枝，莫小野猛然發力，下一瞬，便是將那已經浸泡得渾身腫脹的水鬼拉了上來。
　　那水鬼一上來就是不敢置信的嗚嗚大哭起來。
　　「我出來了，嗚嗚……我出來了……」
　　莫小野無奈搖頭，不再理會它，拄著枴杖繼續朝前走去，沒走幾步，身後那水鬼竟是追了上來，再度變回乾淨的模樣，這一次，他真誠的看著莫小野。
　　「姐姐，認識路，我帶你出去。」
　　莫小野微怔挑眉，還是那兩個字：「好啊……」
　　那小鬼竟然真的帶著她走了出去，看到前方不遠處出現燈光，莫小野再低頭，那小鬼已經消失不見。
　　深呼吸一口，莫小野手伸進帽子裡，那該死的耳朵已經沒了……她緩緩拉下帽子，回頭看了看一直披散到膝彎的長髮，再看了眼前邊的軍營，她拿出匕首，一把將頭髮割斷，然後刷刷刷……沒多久，一個碎發凌亂的假小子出現。
　　揚手……一篷火光轟的將她割下來的短髮盡數燒成灰燼，再度拉上帽子，莫小野抬腳朝軍營方向走去。
　　深山老林，她又受傷，呆在外邊太危險了，她必須先找個可以落腳的地方！
　　看到前面的軍營還有不斷轉著的探照燈，夾雜著隱隱的犬吠，莫小野轉了轉脖子，手伸進帽子裡將自己一頭頭髮揉得更亂，輕咳一聲，讓自己聲音更加有磁性一些！
　　她原本長得精緻，可一有表情偏生又會有些痞痞壞壞的感覺，稍微再用點小手段，冒充下男孩子，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