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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0節

雲鬟只覺得耳朵上濡濡濕濕地,忙扭開頭:「不要只是鬧個沒夠。」推開趙黼,低頭打量自己的衣裳,又整了整上頭的褶皺。
趙黼笑著點頭,見她肩頭的繫帶有些歪了,便伸手替她理了一理,道:「已經很好,皇帝都照樣見得。」
當即趙黼便陪著雲鬟外出,果然跟崔侯見了。父女相見,又似隔世,不免彼此落淚。
崔印年輕時候大為風流薄情,如今年長了些,思及往事,又想雲鬟一路而來所經歷這種種……崔印本就是個性情佻達的,對雲鬟女扮男裝的事並不似迂腐士人般駭驚似對異端,何況雲鬟曾相救過崔承性命,個中所感,可謂一言難盡。
礙於趙黼在旁,崔印並未跟雲鬟暢談,只說道:「聖上早上發了旨意,恢復了你的身份,赦免了你的罪過,且多有嘉獎,如今你可願意隨我回府麼?」
崔印雖如此說,卻也知道雲鬟未必肯,果然,雲鬟還未回答,趙黼在旁邊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胳膊。
雲鬟垂睫道:「多謝父親,只是我若回去,必然又有許多波折,恐怕對長輩身上不好,不如還是在這裡妥當,請父親恕罪,回頭亦替我多告罪罷。」
崔印點頭:「知道你的意思,就隨你自在便是了。」
正這會兒,外間又有宮人來請,原來是見趙黼出來半晌,皇帝派人來找尋了。
因趙黼仍要進宮,卻不放心把雲鬟安置在外頭,軟磨硬施,求她同去。
崔印同崔承在旁,見趙黼對待雲鬟,卻不像是對待他們一般冷疏,反而十分親密,垂首含笑,眼神款款,竟甚是好言相哄,且並不刻意避著人。
反是雲鬟覺著不大妥,只是淡淡的,又不便當場發作。
兩父子彼此對視,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雲鬟本不想再進宮去,只是趙黼竟當面懇求,又拉扯她的衣袖,竟不肯罷手似的,也知道他久別重逢的心意。
於是叫了曉晴來,又吩咐了幾句。
當初雲鬟因擔心生死未卜,曾交代曉晴遣散眾人,自回南邊兒去,誰知曉晴看出端倪,心中早也存著隨她之念,故而竟未從命。
如今皆大歡喜,便也顧不得這些計較了,正好讓曉晴陪著陳叔跟嬤嬤小鯉等。
又辭別了崔承崔印,便同往宮中而去。
白雪凜凜,殿閣之前,那兩人並肩往前而行。
其中一個,著玄色戎袍,腰繫革帶,這般暗沉素色尋常袍服,卻給他穿的卓然不群,越發顯得肩寬腰窄,英武出色,正低頭對身邊一人說著什麼。
他身邊兒的那個,要低半個頭,披著淺灰的羽緞披風,兜帽遮著頭臉,只被風吹過,才隱隱顯出纖娜秀致的身形。
因見天放了晴,趙世的心情頗佳,又因盼趙黼回來,先前叫王治扶著,出來打量。
此刻瞇覷著眼睛,望著雪道上並肩而行的那兩人,道:「那黼兒?他身邊兒的是……」
王治早也瞥見了,躬身陪笑道:「聖上,正是殿下跟崔姑娘。」
趙世挑了挑眉,又細看了片刻,笑道:「好。」
這一夜,趙黼便在含光殿內呆著,趙世本有話跟他說,因想著「親情」才見修復,且趙黼才回來跟雲鬟相聚,在這個時候強拉他去說正經事,只怕要惹他不喜,故而竟未曾叫人傳他。
漸漸夜深,雲鬟打發他走,趙黼卻裝聾作啞,最後死纏爛打,趁機對靈雨使了幾個眼神,把丫頭逼退,自己便半抱半推,將雲鬟哄上了雕花床。
可是趙黼一片存心不良,未免竟落了空。
原來昨兒雲鬟被他狠傷了,自然不得成事。
趙黼見了,便不顧雲鬟抗拒,硬是不屈不撓地,果然如他所說……親給上了藥。
不過這一場,雖未曾十分逞願,卻也有那得償所願之外的另一種不可言說的銷魂滋味。
只那帳子裡的兩人知道罷了。
這一場折騰,不覺卻也到了子時,雲鬟遍體都濕透了,趙黼也有些氣咻咻地心跳。
讓打了水來,洗了手,又親給她擦了擦那身上頭臉上的熱汗,才將軟玉溫香擁在懷中,安然歡喜地欲睡。
可趙黼畢竟是自小兒習武的人,體格最好,又是這把年紀,精力未曾十足宣洩,加之心裡喜歡之意無法按捺,一時半會兒哪裡竟睡得著。
雲鬟卻是倦累了的人,起初察覺他上上下下地亂動,還能打起精神來應付,後來著實疲乏了,瞌睡上來,便不理會,合眸睡了。
趙黼盼了兩世,這還是頭一遭兒跟她同床共枕,何等珍貴,何等難得,便如得了奇珍異寶,百看不厭,百親不足。
趁著雲鬟睡了,又做了兩件不良的事,早就子時過半,才也緊緊地抱著人,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趙黼忽地覺著懷中的雲鬟動了動。
他是個最警醒的人,即刻睜開雙眼。
帳內昏黃中,見雲鬟閉著雙眸,蹙著眉心,唇角翕動,這幅模樣,竟似是在做夢。
趙黼本想叫醒她,又怕擾了她好睡,便只放輕手腳,替她將落在腮邊的一縷頭髮撩到後面去。
就在此刻,雲鬟猛地抽搐了一下,動作甚急,把趙黼也驚住了。
趙黼還未反應過來,雲鬟已經睜開雙眸,眸子裡竟有些駭然之色。
趙黼忙扶著肩膀:「怎麼了?」
雲鬟定定地盯著他看,眼中似有暗影閃爍。
趙黼莫名心驚:「阿鬟?你做了噩夢了?」
「六爺,」喚了聲後,明眸中的暗色才隨之消退而去,雲鬟如釋重負,抬手在眉端抹過:「沒、沒事……」
趙黼道:「做了什麼夢?」
雲鬟苦笑:「也不像是夢,好似……有人在叫我。」說完這句,左右看看,無端有些畏怕,便主動往趙黼懷中靠了靠,彷彿貼他近一些,就會更安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