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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3節

雲鬟忙正容迎著,請白樘入內坐了,自己陪侍說話。
靈雨率眾退下,白樘又將昨日的經過細聽雲鬟說了一遍。
雲鬟心有疑竇不解,順勢便將昨夜思忖的那節同白樘說明,道:「不知尚書意下如何?」
白樘道:「昨日我已簡略向聖上簡略稟了,你今日謁見,也可以將此事詳細說知,只看聖上的意下。」
雲鬟道:「尚書也覺著有疑麼?」
白樘並不回答,只說道:「夏嬤嬤的屍首,我本想讓季行驗仔細查驗,誰知昨兒跟聖上稟告之後,聖上的意思,已經叫拿去燒化了。」
雲鬟竟不知這情,微睜雙眸:「這樣乾脆……莫非,是因為聖上覺著該結案了?」
白樘道:「昨兒,我曾去看了一眼,可知道她是如何死法兒?」
昨兒雲鬟本可看得仔細,是巽風遮住了她的目光,倒未曾看到……
此刻,便聽白樘似歎似冷笑,道:「當日嚴先生身死的時候,卻跟夏嬤嬤的死狀,如出一轍……」
昨兒聽巽風描述當時的情形,又親眼見過夏嬤嬤的屍首,白樘便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只不得給季陶然詳細查驗。
雲鬟愕然道:「尚書、尚書的意思是……」
白樘搖頭:「罷了,此事你不必理會。若聖上召見,你只照實說就是了。」
雲鬟見他欲去,因攔住:「還有一件事,尚書……又怎會知道,是浣衣局的人所為?」
昨兒她被夏嬤嬤擄走,本還以為皇宮這般大,要找到自己也是難的,白樘如此快地派了人來,自絕非碰巧。
白樘回頭,目光乍然相碰,卻又漠然轉開:「當時是靜王殿下提醒,說若非別有所圖,只會將你當場殺死,絕不用大費周章擄走。且當初蕭利天帶走皇太孫殿下的時候,顯然是有人裡應外合,我早有所懷疑。故而一試。」
雲鬟道:「尚書,知道夏嬤嬤是昔日鳴鳳宮的舊人?」
白樘「嗯」了聲。雲鬟道:「先前鳴鳳宮還在的時候,尚書就認得她?還是以後才認得……」
白樘雙眸一瞇,淡淡掃向雲鬟:「你問這些是什麼意思?」
雲鬟道:「並沒有,只是……只是不解罷了。」
白樘轉開目光,一言不發,負手往外。
雲鬟走前一步,望著他袍袖輕揚,卻終究不敢再追問,只是躬身恭送。
此後前往寢殿面聖,在趙世面前將昨日的情形說知。可夏嬤嬤跟她的那些對話,自然盡數省略未提。
只說是因正好在含章殿內「狹路相逢」,又不肯隨蕭利天回遼,所以夏嬤嬤便欲殺害而已。
聽她說完,趙世冷笑道:「朕知道,你們雖然不說,心底或許也都在暗中責怪朕鐵石心腸……可如今你也看清楚了,蕭利海雖然死了,遺患何其之多!昨兒這賤婢原本不是遼人,卻竟也能為她如此盡心。」
雲鬟猶豫片刻,道:「此人看來有些過於偏執,依我看來,天底下似她這般狂執的,倒是也少。」
趙世方斜睨著她,笑道:「你又怕朕遷怒誰?你放心……」
抬手捋著鬍鬚,皇帝道:「蕭利天跟這賤婢都做的好夢,朕著實不甘心,不如就看看,到底是他們詭計得逞,還是……」
雲鬟不解他這話的意思,等了會兒,他卻仍是不說。
雲鬟只得問道:「太子殿下的案情,還要聖上指示,要不要繼續查下去?」
殿內萬籟俱寂,頃刻,趙世道:「此案就此了結罷,你的罪,那薛君生的……朕都也由此赦免了。」
雲鬟略有些意外,聽赦罪之說,才又鬆了口氣,道:「謝主隆恩,不過……」
趙世揮手:「好了,不必再提了。」
雲鬟想到白樘叮囑的話,躊躇道:「既然案件了結,小民也不必再在宮內出入了,還請聖上下旨,小民這就出宮去了。」
可知先前她這一介「白丁」,人在皇宮內晃來晃去,可知早有許多流言蜚語,不脛而走?
趙世淡淡道:「你急什麼?難道還怕另有人出來擄走了你不成?」
雲鬟正欲再說,趙世道:「何況如今他也不在,你就在宮內走動,權當替他陪朕了。」
雲鬟想這話的意思,指的是趙黼,心中不禁困惑:「那夜因太子跟太子妃之事,皇太孫方失了心神,做出犯上等事,實屬意外。先前又有流言散播,不知聖上到底是何心意?」
原先蕭利天帶了趙黼逃走,皇帝只命人追擊,卻並未下旨意提起隻言片語,朝堂上也並未提起此事,甚至太子夫婦的死,也只說是急病。
甚至近來坊間流傳說趙黼人在遼國,皇帝竟也是安然不聞似的。
雲鬟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問,趙世長長歎道:「朕的心意?」
輕輕招手,雲鬟會意走到近前。趙世低聲道:「朕近來聽到加急密報,說遼太子意圖不軌,蕭西佐已經廢了太子,且有意改立太子,你猜他們傳說,誰是蕭西佐看中的人?」
雲鬟聽皇帝語聲陰森,又這般鄭重其事,心中早猜到他要說的是什麼,暗中屏息。
果然,趙世道:「就是他!」
他瞥著雲鬟,道:「你可怎麼說?你難道不信?」
暗中攥緊雙拳,雲鬟道:「我信聖上的密報或許是真,但是……」
趙世問:「但是怎麼?」
雲鬟道:「就算遼帝看好了殿下,可也要殿下看好他們大遼,聖上覺著他會留在遼國麼?」
趙世靜看不語,雲鬟道:「我是不信的。」
皇帝道:「你,何以對他這般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