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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8節

蕭太子磨了磨牙:「父皇年輕時候倒也殺伐果斷,年紀越大,身子越差,人也越發昏了頭,當初既然送走了蕭利海,就該順勢把蕭利天也料理了,竟讓他坐大,如今不思遏制,反而對他十分青眼,連我跟幾個王爺都比不上他了。偏偏大公主他們又倒戈,難道真的要攛掇父皇,對我不利?」
那人道:「我雖然在宮內,卻也聽他們議論紛紛,說什麼睿親王仁慈和睦等話,又說那個趙黼原本是蕭利海的骨血,最近有意歸順大遼,連皇上近來也頻頻傳問此事。」
太子心跳加快,越發不安:「難道果然要反了天麼?從他們手中奪出來的皇位,又要再還給他們不成?不!我不能坐以待斃!」
那人道:「殿下若是要行事,則要快……我今日得到一個密報,說是花啟宗先前在開昌客棧內偷偷私會的那個人,極有可能便是……趙黼!」
太子就如聽見催命符般,駭然道:「這個夜叉鬼,他來了上京?」
那人點頭:「倘若趙黼跟蕭利天聯手,那麼這大遼,就真的要反了天了,殿下。」
太子咬牙切齒,終於道:「他們、他們竟然這麼不把我放在眼裡!既然這樣,那就不要怪我……」
蕭太子飛快想了片刻,即刻召集手底下人,升廳議事。
上京,大遼公主府。
趙黼皺眉看著面前的花啟宗,對方臉色不大好,嘴角隱約一道血痕。
趙黼拂了拂衣袖:「不要以為打不還手,就沒事兒了。我好心派雷揚護送那妮子回去,你們反而扣押我的人?」
花啟宗道:「請殿下見諒,實在迫不得已。」
趙黼當面啐了口:「最後問你一句,我的人呢?」
原來先前因天鳳被耶律瀾輕薄,趙黼派了雷揚護送,誰知一去竟不回。
趙黼即刻又叫兩個人去查看究竟,誰知仍是未歸,趙黼知出了意外,便親來尋花啟宗。
卻聽花啟宗道:「殿下只需做一件事,便可安然無恙離開上京。」
趙黼眼神越冷:「好的很,我平生最喜受人要挾。」
花啟宗道:「殿下若不在乎雷揚等人性命,自然可去。」
話音未落,趙黼舉手揪住他的衣襟:「你是在逼我先殺了你?」
花啟宗道:「殿下這會兒若要殺我,我絕不會還手半分,只要殿下先做一件事。」
趙黼雖不喜他,見他如此篤定,便問道:「哦?」
花啟宗道:「請隨我進宮。」
趙黼哈哈而笑。

第482章

且說張振在靜王府門口攔住雲鬟,兩人並肩,自靜王府門首走開。
沿著牆邊兒行了許久,雲鬟的馬車跟張振的侍從等,便遠遠地跟在後頭。
張振見她有謹慎躊躇之意,問道:「你果然是知情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雲鬟道:「將軍不必著急,也不必聽外頭流言,橫豎如今朝廷並無旨意。」
張振急道:「若有旨意,我還用特來尋你麼?便是知道你跟他、跟別個不同……料想你知道內情才來的。到底是怎麼樣,你跟我說清楚,也好早有準備,若真的別人都知道了,我們跟他相識的卻仍在鼓裡,那算什麼?」
雲鬟道:「將軍說的『準備』,是指的什麼?」
張振道:「你問我?自然是要為了他著想謀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比一無所知,事到臨頭只挓挲手強。」
雲鬟抬頭相看:「若……六爺果然是英妃娘娘之子,將軍也要為他著想?」
張振皺皺眉:「我跟你雖缺交際,但從來不把你當外人,且當初你們為了可繁,又相助許多。所以我也不瞞你,就算是英妃所生又怎麼樣?他那個人性子雖然有些可厭,但卻是個能頂天立地的,我想不通有哪點兒容不得他。」
雲鬟若有所動,張振又道:「如今撲朔迷離的,反把他丟了,我也猜是那天宮內太子急病亡故的事有些蹊蹺,故而我心裡很放心不下……請你務必給我兩句實落話才好。」
眼見將走到街口,雲鬟止步,便對張振道:「將軍大概也知道我進來進出宮闈,可知是為了什麼?正是為太子身死之事。至於他……他這一身,什麼匪夷所思、生死跌宕的情形沒經歷過,縱有一時的無主,必然會撐過去。」
張振端詳她,這話雖未直接承認,卻也顯是默認了。
張振嚥了兩口唾沫:「我知道了。先前聽說他隨著蕭利天往遼國而去,我還想親自去前往查看端倪,是父親狠罵了一場,且不許我離京。不過對他我雖無能為力,倘若京內有什麼我能相助之處,你儘管開口。」
雲鬟拱手深揖:「十分多謝。」
將分別之時,雲鬟復回頭看向張振,道:「如今六爺雖不知如何,然而倘若他知道你們待他之心跟從前無有不同,他必然也會欣慰。」
張振本正目送她上車,聞聽此言,便微微一笑道:「我們是生死過場的情義,戰場之上危惡之間,靠得是彼此守望信任,不離不棄,豈是那些子虛烏有之事所能撼動分毫的?」
雲鬟聽到「守望信任,不離不棄」八個字,眼角微紅,復舉手一揖,上車而去。
原先張振跟沈妙英已訂了親,因他年紀頗大了,本想年前及早完婚,誰知太子出了事……三個月內不得操辦婚嫁等事,因此又耽擱下來。
不過對於張瑞寧而言,這倒並不是一件壞事。
自從御史參奏沈正引之後,雖然皇帝並未即刻下手查辦,但相府畢竟很快透出頹然勢頭,譬如恆王事發後,為了肅清城內的恆王叛黨,連帶著追究了數家大臣,有大半兒是沈正引的人。
故而沈相的勢力,竟在逐步被削弱。乃至太子殯天,靜王殿下被封為攝政王后,因沈舒窈之故,相府略透出幾分舒緩反醒的意思,可縱然是靜王爺開始掌握朝政,卻並未對沈相流露出格外開恩之意。
在這般微妙的時機,兩家的親事自要越低調不驚越好。
可雖然張瑞寧心中自有打算,對張振而言,卻並不十分在意沈府是盛是頹,只因他所看重的,不過是人罷了。
別了張振,雲鬟乘車往回,心底想起方才靜王召見自己時候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