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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6節

「公道?何為公道?」趙黼道:「你向誰去討回公道?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若不是你,我又怎會流落至此,若不是你,他們兩個怎麼會……」
雖心底已經明白了那個真相,趙黼卻仍是說不出來,說到最後,反變成極厲烈的數聲長笑。
他厲聲道:「再公道,他們能活過來麼?我只要他們活過來!你且給我這個公道!」
趙黼說罷,驀地舉起雙手,微微用力,只一掙,便聽「鏗」地一聲,那道鐵鎖鏈已經被掙斷成了兩截。
直到這會兒,王治總算緩過勁兒來,大叫道:「來人來人,護駕!」
十數個禁軍聽命,飛快地從殿外衝了進來。
趙黼卻視若無睹,只一步步向著趙世走來。
有兩名禁軍首當其衝,因試圖過來將他攔住,被趙黼雙手輕揚,鐵鏈席捲而出,將兩人的兵器捲住,復一揮。
兩柄腰刀倒飛出去,那兩名禁軍躲避不及,頓時噗噗兩聲,腰刀穿胸而過,均已倒地斃命。
其他眾人見狀,膽裂心驚,卻因皇帝在後,只得壯膽再上。
趙世卻也將這一幕看的明白,雙手握緊,想出言喝止,心卻也似被人緊緊地捏著,幾乎連呼吸都困難。
這一眨眼的功夫,又有幾個禁軍衝上前,趙黼踢翻了一人,擊飛一人,也不理地上的傷者慘呼,漫不經心將那兵器奪了過來。
本就是個不世出的煞神,如今更有了兵器,這下子,越發是猛虎下山,似入無人之境。
眼見在他面前的一個個禁軍慘叫倒下,琉璃地面上的血越來越多,死者,傷者,無數陳列。
趙黼踏著鮮血,所向披靡地步步而前。
雖仍有禁軍趕來,但看是這般架勢,卻也知道無濟於事。
這般神威,任憑是誰也無法阻攔,如今只是靠送人頭才耽擱時間罷了。
其中一個,卻正是緊急趕來救援的厲統領,見這般情形,便按捺滿心驚懼,道:「速速護送陛下離開!」
自己拔刀領著手下,攔在近前。
趙世卻也知道他們決計無法跟趙黼相抗,便勉強道:「黼兒……」
誰知才揚聲喚出他的名字,便聽到厲統領一聲慘叫。
同時,一道雪亮的刀光迎面而來。
趙世睜大雙眼,無法置信,正閉目等死,卻有一道銀白色的影子,如急電般掠來。
袖子一抖,堪堪地將那直奔皇帝而來的腰刀拍開。
那刀雖然被打飛,勢頭不減,「咄」地一聲,深深沒入皇帝身後不遠處的柱子,刀身顫巍巍地發抖。
趙世回頭,卻見及時前來救駕的正是白樘,趙世卻不敢放鬆,復回頭看趙黼,卻見他雙目血紅,正盯著自己。
霎時間,趙世眼前微微一晃,竟又出現鳴鳳宮火起的那一夜。
站在殿門口的蕭利海,她向著自己微微一笑,雙眼之中,漾著的淚光在那熾烈燒灼的火焰之中,也泛著令人心驚膽戰的赤紅!
就如同記憶跟現在這一幕重疊了一樣,看著此刻的趙黼,就像是昔日的蕭利海站在跟前兒,要取他的性命了!
趙世窒息,再也撐不住,身子往後微微傾倒。
幾個禁軍拚力扶住皇帝,護送他往外。
金吾衛統領厲銘雖然知道趙黼之能,但畢竟並未認真跟他動手,本以為還能擋住他一刻鐘,誰知才相交手,便被那股迫人欲死的氣勢給壓得幾乎無法還手。
眼前的人,似乎已非是人,而的確是天降煞神而已,那股咻咻殺意四溢,幾乎讓人無法跟他對招。
若非因皇帝不合喚了趙黼一聲,趙黼將手中兵器擲了過去,只怕厲銘已死。
厲統領負傷倒地,卻見趙黼一步上前,正自忖再逃不過,心頭慘然之中,便聽得身後有人道:「殿下!」
有一個人,宛若救星似的閃身上前,且吩咐道:「厲統領快退。」
厲銘費盡全身力氣爬起身來,看白樘一眼:「四爺留神。」
被兩個禁軍扶著,踉蹌退後。
此刻宮殿內的侍女內監們因先前之變,也都驚叫紛紛地逃了個無影無蹤。
狂風大作,外頭霹雷閃電之聲越發響亮,風撩動榻上的帳子,裡間太子妃仍是靜靜躺著,似乎全不知外間已經殺的天翻地覆。
白樘對上趙黼,道:「殿下……」
趙黼因見皇帝被人擁著逃了,正欲追出,見白樘攔路,才略微止步。
雙手的鐵鏈仍舊垂著,均都沾血,血順著鏈子慢慢滴落。
右手持刀,刀上也是鮮紅一片,趙黼抬起眼皮,漠然絕情的目光看向白樘。
這種眼神,如此陌生,卻又如此駭人。
白樘道:「殿下,且停手罷。」
趙黼道:「停手?」彷彿全然不懂這兩個字的含義。
白樘想到先前在太醫院的情形,又看看裡間兒的太子妃,趙黼的心情,他如何能不明白,然而……
白樘道:「太子殿下跟太子妃之事,必然會給殿下一個交代……可是……」
話音未落,便聽趙黼輕輕說道:「我不要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