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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3節

面前站著的,卻正是在彈劾案中大出風頭的周御史,聞聽也呆若木雞:「這不是王爺派人交給微臣,讓微臣照著上面兒的向太子殿下揭發麼?」
恆王叫道:「本王給你的哪裡是這許多?只有這個,這個……」
說著,就把底下那份建立生祠的冊簿翻出來,又喝道:「混賬東西,其他的是哪裡來的?」
周御史不知所措,道:「前兒王爺派的人前去送了這些東西,微臣打開看的時候,便都歷歷在目,難道還有差錯?」
恆王伸出手指點了點周御史……又驚又惱,說不出話來。
「這些難道不是王爺所給?」周御史總算後知後覺,想了片刻,忽又說道:「微臣當時曾出門相送過王府前去的管事,那段時間不在公房內,難道……是有人在這期間調了包?」
恆王無話可說,只道:「滾滾!滾出去!」
恆王因不忿有人踩著自己往上爬,故而想報復靜王同沈正引,偏偏沈正引在故地大建生祠,那淮南的地方長官,卻是保寧侯的故交,是以要拿到工程的佔地、耗資等,都也算是易如反掌。
御史若是拿這點兒來彈劾,雖然沈正引會有些灰頭土臉,卻也不至於會引發大的波動。
至於其他的那些詳細條目,恆王卻是一無所知,更加不會交給周御史了,偏偏這些賣官鬻爵,涉及人命等條目,才也是最要命的。
恆王隱隱猜到自己是被人擺了一道,卻又想不通到底是誰。
趙黼?很難想像,這個小子會有這般通天的手段。
但是除了他,恆王想不到整個京內,還有誰是這樣針對沈正引,並且想藉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除掉他。
恆王雖然也樂見沈丞相倒霉,但是……他最不想見的,卻是這個讓沈正引倒霉的、過不幾日,京城內只怕就都知道了,——是他,恆王殿下。
不論沈丞相是會屹立不倒還是不幸倒台,恆王都要頭疼好一陣兒了。
沈正引在京內經營幾十年,莫說京內,天底下又有多少他的弟子門生等……只怕從此,他們都要認恆王殿下為眼中釘了。
而京內風雲變幻,令人咋舌之時,有一處,卻歌舞昇平,甚是祥和喜樂。
這卻正是張將軍府上。
就在張可繁的閨房之中,顧翰林小姐顧芍坐在桌邊兒,正跟一個人在含笑說話。
原來顧芍對面那人,發堆烏雲,眸似秋水,氣質若清蓮一般,正是先前同她有過「一面之緣」的「趙雲」。
只因上回見過一面兒,此後,顧芍便有些念念不忘,因跟張可繁提過數次。
可繁見她甚是掛心,也怕她不能得償所願的話,會再問別人打聽起「趙雲」,豈不是便露餡兒了。因此才叫張振過去告知趙黼。
而雲鬟從趙黼口中得知後,便起了意,要同顧芍再見一面。
本來是不想再理會此事的,畢竟顧芍不會再嫁給柳縱厚,只怕也不會再殺夫後自戕,但是讓雲鬟有些無法放心的一點緣故,是清輝。
是以這日,才又改換女裝,乘車來到張府。
可繁接了她進房中,顧芍見了,果然十分喜歡,彼此行禮,說些別後寒暖等話。
可繁是個坐不住的,勉強跟她們兩人說了幾句,便跳到窗戶邊上去逗引那籠子裡的鳥兒。
只聽身後顧芍道:「一別這許多日,姐姐越發出落了,是了,姐姐應大我幾歲,我有句話不知該不該問。」
雲鬟道:「是什麼話,請說。」
顧芍悄悄笑道:「上回姐姐問我是否許配人家,我卻也不曾問姐姐,是不是也有了人家呢?」
雲鬟垂首不語,那邊兒張可繁隱約聽見,便回頭張望了一眼。
顧芍道:「果然是我冒昧了呢。」
雲鬟這才說道:「妹妹不必多心,我……其實尚未定親。」
顧芍道:「這是為何?姐姐是這個相貌、品格……又是將軍府的親眷,出身自然也是極好的,如何還未定呢?」
雲鬟心頭一動,便道:「其實原本是有的,只是不太合意……便拖延了。」
顧芍果然詫異,道:「不太合意?是姐姐自己覺著不喜,還是家裡的主意?」
雲鬟道:「是我……」
顧芍道:「難得。可知我只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實也輪不到自己合不合意的。」
雲鬟道:「妹妹的家裡,難道不管你喜不喜歡,便定下來了?」
顧芍眼中流露悵惘之色,眼圈兒慢慢紅了,低低道:「想必姐姐也聽說了,近來……先前我同你說的那位保寧侯之子,同我解除了婚約。」
雲鬟見她楚楚可憐,只得安撫道:「這個其實不算什麼,不過是緣分不到罷了,妹妹何必難過,只怕將來還有更好的等著呢。」
不料顧芍聽了這句,便抬頭道:「姐姐當真麼?」
雲鬟道:「自然了,冥冥中一切自有天意。」
顧芍的眼中亮了幾分:「是麼?可知我也這般覺著。其實那柳家退婚,眾人都覺著如喪考妣,可我心裡卻並不難過,反而輕快,只怕真如姐姐所說,一切自有天意。」
雲鬟試探問道:「妹妹如此……莫非心中已經有人了?」
顧芍面上微紅,含羞低頭。
雲鬟心頭微跳,低聲問道:「其實我聽聞妹妹如今在白府內暫住,上下相處的可妥當?」
顧芍道:「雖也不免私底下有些言語,卻也甚好,老夫人、夫人奶奶等……多有照料。」
雲鬟正想要如何開口才能問起清輝,那邊兒可繁因聽她們嘀嘀咕咕,說些家常,便甚覺無趣,隨口道:「我去摘兩朵秋菊回來插著玩兒。」便藉故跑了。
雲鬟笑道:「真是個急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