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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5節

趙黼仍是無法相信:「為何?!」
趙莊微微仰頭,彷彿在回想當時的情形,慢慢道:「當時我去探望,正他醒來,我本要問他是誰擄走了他又動用大刑,誰知他說……」
面上掩不住地透出難過之色,趙莊道:「他只是說對不住,又說……他若還活著,必然會……」忽然噤口。
趙黼道:「會如何?」
趙莊眼角微紅,看了趙黼一眼,才慢慢說道:「會……對我們一家不利。」
趙黼皺眉:「我不懂!」
趙莊道:「我還要再問,他只求我動手。」
兩人都知道:杜雲鶴身上的傷,非一般可比,其痛苦自然也不可想像。醫官曾說過,這般傷勢,只能暫且保一口氣,吉凶尚且難料。
當時杜雲鶴因才甦醒,因各種痛楚折磨,渾身無法遏制地抖跳。
趙莊道:「我一來,不忍心他被這般痛苦折磨,二來,也忌憚他說的那句話,是以才動了手。」
趙黼扶了扶額,雖然聽見,卻仍有些不敢全信,待要質問趙莊,卻又問:「難道他、他就沒有說是誰擄走了他、又是誰下的毒手?」
趙莊道:「並未。」
趙黼又問:「先前他頭一次醒來,正我跟白樘都在,他指著白樘,彷彿甚是駭然,還說了句叫我提防……他就沒跟父親說起白樘如何麼?」
趙莊轉頭:「不曾。」
趙黼如何能看不出來,一時提高了些聲音,問道:「父王,到底是為什麼,讓你連對我都要說謊?」
趙莊驚而抬頭:「你說什麼?」
趙黼盯著趙莊的雙眼,沉聲道:「父子同心,父王有沒有說謊,難道我還看不出來麼?父王明明有什麼瞞著我,又為何到底不肯跟我說實話?是不是父王在忌憚什麼?難道竟連兒子也不能信任麼?」
趙莊聽著他聲聲相問,面上卻透出一種宛若傷感的神情,眼睛也越發紅了。
趙黼本有些焦心懷怨,陡然見趙莊如此,心頭卻也難過,心底便想起在回來路上,雲鬟叮囑過的話。
趙黼低頭,咬了咬牙:「我只是……怕父王會有礙,更不想父王為難,若父王告訴我,我難道不會為父王分憂解難麼?」
趙莊卻一聲不響,只是走到他的身前,猛地將趙黼擁入懷中。
趙黼怔了怔,卻聽趙莊在耳畔喚道:「黼兒……」
趙黼本以為他會說些什麼,誰知趙莊只是喚了一聲,便再也沒說別的。
是夜,趙莊仍是未回臥房,只一個人在書房裡,獨對孤燈,默然出神。
直到門口人影一晃,卻是太子妃來到。
原來因上回太子妃私心妄為,趙莊賭氣在書房內安歇。
太子妃畢竟是被寵慣了的,心裡很不受用,又覺著自己乃是一心一意為了趙黼著想,一個兒子不肯聽話也就罷了,連夫君都不偏向自個兒,因此竟也未曾來俯就。
誰知趙莊一去書房,竟再未回來。
太子妃心裡日漸不安,屢屢派人探聽,這日又見這般,終究忍不住,便親來探望。
趙莊恍惚出神,竟未曾留意有人來到。
太子妃有些忐忑,含羞輕喚了一聲「殿下」。
趙莊不應,太子妃見他神遊天外一般,方忘了羞慚:「殿下,您怎麼了?」
趙莊這才聽見,抬頭見是她:「你如何來了?」
太子妃道:「妾身擔心殿下……故而過來看看。」
趙莊端詳了她片刻,才道:「你過來。」
太子妃垂首走到跟前,心下惴惴,不知他要怎地。
趙莊將她的手握住:「我們自結為夫妻,我可曾對你說過什麼重話麼?」
太子妃搖頭,趙莊正色道:「故而你該知道,上次我說的話,的確是極要緊的。」
太子妃不由含了淚:「是,妾身……知錯了。」
趙莊歎了聲:「我並非有心責備你,只是為了你好罷了,橫豎黼兒是個有主見的,他的事,交給他自己去處置就是了,豈不聞兒孫自有兒孫福?」
太子妃道:「我不過是著急……」卻又噤聲,不敢多說。
趙莊道:「你既然有此心,那不如以後,我便多納幾個侍妾,那就不必等黼兒了,如何?」
太子妃睜大雙眸,雖猜他是玩笑,卻到底有些情急:「殿下!是當真麼?」
趙莊道:「你不願意,對麼?」
太子妃面露難色,卻不敢多嘴,只流露委屈之意。
趙莊道:「你也總該知道,若論起著急來,我卻比黼兒更急呢,那些大臣們……你當他們只盯著黼兒麼?且還盯著我呢,我只不過沒跟你說過罷了。」
太子妃瞠目結舌,又且驚心。
趙莊道:「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可明白我的意思了?」
太子妃哪裡還敢說什麼,只顧點頭:「妾身知道了。」
趙莊歎了聲,將她攬入懷中:「你其實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