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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6節

雲鬟後退一步,側身讓他先行。
當即眾人出了驛館,竟一路往刑部返回。
走到半路,忽地竟見一隊人馬從路上極快而過,雲鬟早看到了,心中疑竇頓生。
蕭利天道:「那不是鎮撫司的人馬麼?感情是皇太孫殿下有什麼行動?」
雲鬟不言語,蕭利天回頭吩咐道:「去打聽打聽,看有什麼事?」
將到刑部的時候,蕭利天派去的那人回來,低低稟告了一句。
蕭利天面露詫異之色,薛君生問道:「不知是發生了何事?」
蕭利天看看他兩人,道:「聽說是皇太孫麾下的一名禁軍……不知怎地受了傷,且是在相府出的事,那位急性子的殿下聞訊便帶人急趕了過去,也不知會怎麼樣……」輕描淡寫說著,眼中卻透出幾分類似「幸災樂禍」之色。
雲鬟雖知道在這兒看不到相府的情形,卻不由自主回頭看了一眼,眼中也透出憂色。
薛君生在旁道:「皇太孫殿下實則是個外粗內細的人物,何況他的人在相府出事,他自然是要趕去料理的……必然是有萬全之策。」
雲鬟知道他是寬慰之心,當即便強壓下憂慮,引著他兩人往內。
孰料才走數步,迎面卻見白樘巽風等往外而行,彼此對面撞見,雲鬟行禮道:「尚書。」
白樘頷首,又向著蕭利天作揖:「王爺。」
蕭利天見他這般架勢,道:「讓我猜猜,莫非尚書也聽聞了相府發生的奇聞,故而著急趕去?」
白樘道:「正是。」
其實白樘並沒吩咐把蕭利天叫來,可如今見他來了,知道是雲鬟的主意,卻未曾多言,只道:「勞殿下親來一趟,且先入內。」
又對雲鬟道:「此案是你負責,可知道該如何行事?」
雲鬟垂首答應,白樘又向蕭利天一拱手,復帶人出部。
這邊雲鬟將蕭利天薛君生兩人帶了進堂中,喚了兩名主簿,便又問昨日的情形。
今日本是要白樘主持,誰知事有湊巧,雲鬟因想等白樘回來,便故意問的慢且詳細,又道:「不知親王昨日獵獲多少獵物?」
蕭利天道:「不過兩三草兔……畢竟並非圍場,沒什麼大東西。」
雲鬟道:「親王當時為什麼要蒙面?」
蕭利天道:「你不明白,這是我們的一點兒小規矩,因為底下人跟著我一塊兒圍獵,若是服色鮮明,他們認得我,有時候不免心中忌憚,就做出那手下相讓的舉止來,故而我們私下裡去圍獵的時候,一概都要服色打扮一模一樣,這樣大家也好公平些。」
雲鬟點頭:「原來還有這般講究。」
君生跟蕭利天兩人均都說了一遍,主簿均都記錄明白,寫罷,又將證供拿了,給兩人過目,若所錄無誤的話便簽字按壓。
蕭利天執筆,笑道:「我這一次來,只是要簽議和的,不想還要上公堂呢。」
一揮落筆。
雲鬟也將兩人畫押過的證供取來,又從頭到尾過目一遍,看看蕭利天的手字,目光悄然轉開,在蕭利天的手上掃了一眼。
將證供還給主簿,雲鬟便道:「早聽說親王殿下博學多才,這楷書寫得果然不俗。」
蕭利天笑吟吟道:「當不得,尚可罷了。」
雲鬟拖延了良久,仍是不見白樘回來,正心裡有些焦急,門口人影一晃,卻是季陶然來到。
蕭利天見是他,笑道:「季行驗,別來無恙。」
季陶然道:「方纔聽人說親王在此,只當誤傳,不想竟是真的。」又對雲鬟道:「尚書有事外出,我便來找你了。」
雲鬟道:「所為何事?」
季陶然道:「昨兒按照你所說,去了善堂的小義莊,誰知那些人糊里糊塗,把屍首運了出城,昨日忙了好一陣才翻了回來,我先前檢了一遍。」說到這裡,便又看薛君生道:「先生也在就大好了,不如且隨我去看一眼,認一認是不是那日欲行刺殺之人。」
蕭利天乃是頭一次見刑部辦案,甚是好奇,當即便也隨著他們前往行驗所。
季陶然在前引路,自森冷的廊下穿過,推開門扇,先讓睿親王跟薛君生往內,雲鬟反在最後。
正也要隨著進去,季陶然探臂,將她攔住了。
雲鬟詫異中,那最先進內的睿親王定睛一看,見竟有幾具屍首直挺挺地橫在裡頭,或袒胸,或露腿,或者胸口打開,或者頭顱破碎……場面端地無比驚悚。
蕭利天毫無準備,猝不及防看見,忙住腳掩面,口中驚呼出聲。
薛君生在他身後,掃過眼前這些屍首,卻只是皺了皺眉。
季陶然笑看雲鬟一眼,低低叮囑道:「你不要進去,且就呆在這兒。」
這才邁步進內,咳嗽了聲,道:「是我疏忽了……因向來看慣了,所以也不覺得怎麼樣,倒是忘記親王殿下跟薛先生是初次來到。」
睿親王勉強再看一眼,又嗅到一股屍臭氣息撲鼻而來,便道:「我還是在外面等兩位。」不等回答,早已經出門去了。
薛君生不動聲色,又將在場的幾具屍首打量了眼,便向著門邊兒第二具走了過去,掀起屍體上蓋著的白布掃了一眼,道:「便是此人了。」
卻見屍台上的人,五短身材,頸間被利器所傷,臉色青裡透白,因是夏日裡,過了這兩日,屍首已經隱隱地透出些不妙之意。
季陶然見薛君生面不改色,心裡卻也欽佩,拿起旁邊的屍格,記下他所說的。又道:「這人看著甚是幹練,像是個高手,薛先生竟能將他反殺……實在是不可思議。」
薛君生道:「我也覺著意外,只是一點兒運氣、神明庇佑罷了,或許,也因為當時自覺得身在絕境,故而竟能反手最後一搏,居然真的將他殺死……」
季陶然點點頭,打量他臉上的傷,道:「先生臉上的傷,也是此人所留?」
君生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