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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2節

白樘本要詢問蕭忠水性的話,不料睿親王心思靈通,自己說明了。
白樘道:「既然不是玩笑,那就只有另一個可能……或許那時候蕭忠已經遭遇不測。」
睿親王震動:「你莫非是說,他那時候已經死了?可是……水中並無血跡,又怎麼說?」
白樘道:「倘若讓蕭忠致命的,並不是那一刀呢?」
睿親王這才明白:「若不是那一刀,又是什麼?」
白樘道:「我在等行驗所的驗屍屍格。想必季行驗處會有發現。」
正說著,就見季陶然捧著一本簿子走到門口。
才要抬手叩門,驀地見兩人在內,季陶然將簿子夾了,行禮道:「尚書,親王殿下。」
白樘道:「季行驗請進,方纔我正同睿親王說起你,不知可有什麼發現?」
季陶然走了進來,將簿子雙手呈上,白樘接了過去,從頭到尾看完,便轉給睿親王。
睿親王也看了一遍,皺眉道:「什麼?凶器有異?」
季陶然道:「不錯,刀,槍,劍,戟,或者直刀,砍刀,劍,匕首,鉤、刺等,留下的痕跡各有不同,但是蕭忠屍首上的痕跡,跟當日侍衛身上佩戴的全不吻合。下官又命尋了幾樣……終於發現,有一樣留下的痕跡相似。」
白樘道:「是什麼?」
季陶然道:「彎刀。」
睿親王神情更有些不好:「彎刀?憑什麼這樣說?」
季陶然道:「彎刀刀尖細而利,刺入之時,因要使力壓入,故而在屍首留下的傷痕,會呈現一個如彎刀刀鋒似的小小弧面,且根據屍首內臟被損的程度推斷,尋常的刀劍、直刀砍刀或者匕首、刺等,都不會造成那樣重大的傷損,起初我並沒想到是彎刀,只是在用鉤試驗之時,發現若是彎鉤掛住了內臟,才會弄成如我們所見的那般慘狀,只是若僅僅是鉤子的話,屍身表面的切口卻不會那樣平滑……所以我才認為是彎刀。」
睿親王垂眸,暗中吸了一口冷氣。
白樘將簿子合起來,心中瞭然,便看睿親王道:「方纔我同殿下說起來,蕭忠身上的傷痕,是在眾位屬官再次下水之後才出現的……兇手或許是個潛水高手,一直伏在水中伺機動手,又或許,兇手並沒有別人……」
白樘頓了頓,忽地問道:「不知殿下的幾位屬官,用的是什麼隨身兵器?」
這也是方才聽季陶然說完後,睿親王臉色不妙的原因。遼人所用的兵器,跟中原之地不大一樣,因他們是行獵出身,慣常用的是那種鋒利的彎刃,先前在湖邊上洗剝獵物的時候……也曾用過。
只是前一刻還在興高采烈地肆意追殺獵物,誰知轉眼間,自己就也成了被殺的那個。
睿親王狐疑驚異,哪裡肯認:「尚書,你莫非是懷疑我的人?豈有此理,我隨身的人,又如何會自相殘殺?難道你真的是想找替罪羊,護著你們自己人?」
白樘淡淡道:「我只看證物說話罷了。」
睿親王冷笑道:「倘若真的如你所說,那麼請問,他們又是如何動的手?當時都急著去救護蕭忠,水裡人手眾多,岸邊也眾目睽睽……」
季陶然忽道:「眾目睽睽之下,也是可以殺人的,而且還會叫人看不出端倪。」
睿親王皺眉:「這是什麼話?」
季陶然道:「先前我聽謝主事說過在南邊兒的一個案子。有一名兇手,就當著被害者隨從的面兒殺了那人,可眾隨從卻仍一無所知。」
睿親王道:「笑話。難道那些人都是癡傻了?」
季陶然道:「並非癡傻,而是被手法蒙蔽了罷了。」
季陶然所說的這個案子,自然就是骨面桃花案,那張小左便是神不知鬼不覺,談笑間除掉了盧逾,盧家的人還當是在路上被神鬼所害。
此案白樘自然也甚是清楚,將頭緒一理:「當時是在水中,倘若兇手表面似是救援,實則藉著湖水遮掩,刺殺了蕭忠……且當時情形慌亂,在旁人看來,自然不會有任何疑心。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釋了為什麼先前眾人並沒有看出湖水裡有血跡,卻只在他們靠近的時候,血才瞬間湧漾。」
白樘說罷問道:「殿下,當時最先靠近過去的,不知是誰?」
睿親王緊閉雙唇,不肯回答。
這一日,宮中。
趙黼陪著皇帝說了半天話,候著皇帝睏倦睡了,又且無事,便要出宮。
正走到乾和殿,便看見前方有幾名侍衛打扮的在低語說笑。
趙黼本不以為然,誰知目光轉動,看見其中一人,他便走上前去。
這些人見他走了過來,又都紛紛見禮,趙黼道:「小柳兒,你怎麼在這兒?」
被問話的卻正是保寧侯之子柳縱厚,忙道:「今日輪到我當值,正進來換班的,殿下是要出宮麼?」
趙黼道:「是啊。對了,前日你家裡那一場辦的甚好,我記得明年便要娶親了?」
柳縱厚笑道:「還未曾謝過殿下賞光呢,殿下記得不錯,正是明年二月初三。」
趙黼點頭道:「這新娘子也不錯啊,你們見過了沒有?」
柳縱厚咳嗽了聲,道:「不瞞殿下說……有一次我去顧翰林府裡做客,曾遠遠地看了一眼。」
趙黼見他雖不曾多嘴品評,但是臉上含笑,顯然是個極滿意的模樣,便笑道:「如此便先恭喜了,真真是郎才女貌。」
柳縱厚又忙謝過,又說了到時候請去等話,趙黼便撇開,自己出宮而去。
翻身上馬,趙黼心想:「我問新娘如何,他也不惱,自提起新娘之時,也並不見輕佻之色,竟似是個君子。左看右看都挑不出什麼不好,難道過錯出在白樘的那外甥女兒身上?嗯……白樘鎮日冰山似的壓人,他那外甥女只怕也是個棘手的人物。」
正且行且想,卻見前方一隊人馬經過,趙黼定睛一看,笑道:「白天不可說人,夜晚不可說鬼,如何想想就看見了?既如此,我且多想想阿鬟。」他本是玩鬧,心念一動卻當了真。
如此閉起眼睛,竟一陣狠想,不多時,果然隱約察覺有人悄悄地靠近身邊,趙黼怦然心跳:「終不成真的這樣靈驗?」急忙睜開眼看。

第41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