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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9節

正在此刻,耳畔腳步聲響,清輝還未來得及看,卻有個人跑到跟前兒,將他扶住:「怎麼樣?」
清輝定神,道:「沒什麼。你……你也來了,且快去查看。」
原來這來到的,正是季陶然,跟他一塊兒來的,卻是白樘,此刻在旁邊瞥了一眼,卻往前走到蕭利天身前。
季陶然叫了一名隨差,扶了清輝走開了幾步,才又上前,查看現場以及屍首的情形。
此刻衛鐵騎因看了一眼,——雖他也是個刑獄中的老手,卻因毫無防備,一時也雪了臉色,倒退開去。
原來這蕭忠因被遮住了大半身子,單看臉色十分平靜,然而掀開袍子後,卻露出底下,竟是被開膛破肚,傷口極長……因是從水中好不容易倒騰上來的,那些零件兒鬆鬆散散,也不知齊不齊全,有的還拖拉在傷口之外。加上蕭忠身形本就肥胖高大,場面更加悚瘆驚人了,就算是這些殺人如麻的遼人也都無法鎮定。
蕭利天先見清輝倒退,又見衛鐵騎如此,便低低哼了聲。
正此刻,卻見季陶然走到屍首旁邊,他卻絲毫不為這般慘烈之態所動,神態自若,凝神細察。
蕭利天見他生得清秀,看著彷彿是個文弱書生,但這定力卻非同一般,不由留意起來——他卻不認得季陶然。
正端詳中,白樘上前,道:「不知事發經過如何?」
睿親王還未回答,旁邊一名遼國官員道:「不必問了,是他們——是他們幹的!」抬手一指,竟是指著劉侍郎眾人的方向。

第412章

此話一出,在場的遼人紛紛鼓噪起來,數人舉手拔刀,彷彿要撲上去廝殺。
面對這般狺狺咆哮之態,白樘卻視而不見似的,只道:「若已經有了真兇,自然是極好的,是你們親眼目睹?那麼是誰人殺人,如何下手,且請說來。」
他的聲音仍是素日的冷淡沉穩,句句理在,這些人卻哪裡能說得出來,只道:「先前是蕭忠傷了他們,這些舜人十分狡詐,不敢當面對敵,只暗中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暗害了他。」
又對白樘叫嚷道:「你也是大舜的官兒,當然是要護著你們自己人了!」
白樘不去理會,只看著睿親王道:「殿下是怎麼看?」
蕭忠跟在睿親王身邊良久,見他死得如此慘烈,睿親王心中也是駭異交加,且又有些罕見地憤恨。卻仍是忍著怒痛,道:「此事的確有些可疑。先前蕭忠跟侍郎等眾人有些口角,且……我也正聽見侍郎底下的人在偷偷商議,說若是能將蕭忠殺了洩憤,就最好不過的話……」
先前眾人躲著私下議論的時候,睿親王遠遠地斜靠在椅子上,看似彷彿睡著,沒想到他竟然聽得如此清楚。
劉侍郎大出所料,臉色不由微變,他手底下的兩名侍衛更是面面相覷。
白樘問道:「可有此事?」
劉侍郎忙分辯道:「那不過是一時激憤之語罷了,他們畢竟是使者,兩國相爭還不斬來使呢,何況如今兩國交好,我們難道是那樣不通事體之人麼?」
睿親王道:「那如何他們前面說完,後面蕭忠就立刻死了?兩者之間難道絲毫關聯都沒有?」
又對白樘道:「白尚書,我們是在貴國的地面上出了事的,請務必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這話裡,也隱隱地有些不利要挾之意。
白樘面不改色,道:「不論是遼人出事,亦或者是舜人出事,只要是在我大舜地面上的,不過都是一視同仁,務必會查明真相罷了,請親王放心就是。」
睿親王回頭看一眼蕭忠,眼睛便紅了。
他手底下的將官見狀,叫道:「難道就這麼放過他們了?他們大舜人自然護著大舜人了!誰肯信?」
劉侍郎因見白樘在前,便不與他們口角。
他身後一名主事忍不住道:「此事又不是我們做的,談什麼放過不放過的話?原本是你們挑釁在先,我們侍郎縱然受了傷,卻還是顧全大局,我們又怎麼會……」
誰知那幾個遼人不是愛聽解釋的,見主事如此說法,還只當是挑釁,頓時便要衝上來報復。
然才撲來兩步,胸前忽地多了一隻手臂,青緞子的常服,袖口整齊非常,絲毫褶皺都無,靜靜輕輕地往外一揮。
那遼人去勢本來甚急,被如此一擋,卻驀地剎住,反而踉蹌後退幾步,幾乎跌倒在地。
忙舉手捂著胸口,只覺得方才被那手臂輕輕地一擋,卻彷彿身子狠狠地撞在了金剛石上般,震盪疼痛異常。
旁邊幾人見他本勢不可擋地跳了過去,忽然又「彈」退回來,都甚是不解,紛紛扶住。
睿親王在旁看的甚是明白,雙眸微微瞇起,便對白樘道:「尚書大人……好修為。」
方纔那遼人想越過白樘身邊兒,他卻動也不動,只靜靜地抬手一揮而已,臉上神色都未曾動過分毫。
蕭利天最知道手底下將官的能耐,若說別的武功倒也罷了,只是素日裡,這些遼人最喜的便是撲擊之鬥,這般卯足力氣撲過去,就算是一頭野牛也會被掀翻在地,然而卻被白樘輕描淡寫地一「揮」,反擊的倒退。
蕭利天雖早聽聞白樘之名兒,但自從上京見面,白樘始終都是一副溫文儒雅的文官之態,蕭利天只當他是德高望重,斷案入神,才聲名遠播的罷了,今日親眼一見白樘小試身手,才知道果然不俗。
白樘若無其事地收手,平平靜靜地看著蕭利天,仍是冷靜說道:「蕭忠乃是水中遇害,當時靠他最近的,卻是親王手下的這些人,何況要在避開眾人耳目的情形下潛入水中殺人,跟隨劉侍郎的這些主事以及侍衛裡頭,又有哪個有這般能耐?何況他們身上個個都是乾淨的,證明並沒有任何一個人下過水,親王覺著如何?」
睿親王臉色微變:「你總不會是說,兇手在我的人其中?」
白樘道:「我不過是按照常理推論,當然,或許兇手不是親王的人,也非侍郎的人,而是另有神秘人,早就埋伏……也未可知。一切尚待仔細查證。」
睿親王才鬆了口氣,若有所思。
白樘又道:「正如睿親王所說,事情是在我舜國發生的,一切自然由我們負責,一切,也等水落石出之後再做定論,如何?」
蕭利天點頭:「既然如此,那我便信白尚書。」他身後那些將官,雖然有些不服氣,卻也不敢再鼓噪。
正在此刻,季陶然因查驗過了,起身走了過來,白樘道:「如何?」
季陶然道:「有些怪異。」
白樘道:「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