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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1節

趙黼抓了抓臉,惱惱地睡了。
前世季陶然出事之後,兩個人之間越演越烈,互不相讓。
起初趙黼逼迫雲鬟行事,她還會掙扎反抗,漸漸地,卻也不怎麼理會他了,仍是昔日那種逆來順受之態,似乎是苦頭吃夠,也學乖了。
因她從來都知道,再多的反抗,只會換來他更加激烈地相待。可是這種順從,以季陶然之死為轉折,先前的是「逆來順受」,之後,則是「行屍走肉」般地了。
一日,趙黼前往靜王府,才進內殿,就聽得一陣笑聲。
趙黼入內,見趙穆手中捧著一粒紅色的藥丸,見了他,便招呼道:「黼兒你來。」
趙黼上前,道:「在看什麼,興致這般高?」
靜王笑道:「你猜這是什麼藥?」
趙黼道:「叫四叔這般喜歡,難道是長生不老藥麼?」
靜王大笑,便故意將藥丸望他跟前一送:「是長生不老的,你且嘗嘗。」
趙黼挑眉,果然取了來,痛快乾脆地往口中一擲。
靜王沒想到如此,頓時色變,跳起來道:「使不得,快吐出來!」
竟不顧有人在側,跑到他跟前兒,便掰他的嘴,又捶他的背道:「快吐出來!」聲音竟是十分焦急。
趙黼俯身乾嘔了兩聲,卻又笑出來,探出右手,展開來後,正見那一顆藥丸,兀自好端端地在他掌心裡握著呢。
靜王呆若木雞,片刻才反應過來,原來他方才不過是做個樣子,然而趙黼的手法極快,因此竟叫人看不出破綻。
趙穆便哭笑不得:「這也是好玩兒的?你可嚇死我了!」
趙黼見狀問道:「這到底是什麼藥,四叔這樣著急,莫非是穿腸毒藥?」
趙穆先接了過來,仍是放回了瓶子裡,才說道:「你不知道……這不是好的。」
趙黼道:「若是不說,我越發心癢了。」
趙穆才又低低笑道:「此物喚作無憂散,乃是張遐齡那老不正經的,不知調製什麼丹藥,忽然弄出這個來,說是會迷神的催情藥,不管是什麼貞潔烈婦吃了,都會變成……乖乖地被人擺佈,我只不信,這老東西就瘋了,竟把這一瓶子都給了我。」
趙黼笑道:「那四叔豈不是大有艷福了?」
靜王道:「我用這個做什麼,又何必用這個?」
趙黼道:「說的也是,四叔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不必用藥也自然百依百順投懷送抱了。」
靜王把瓶子向著他晃了晃,道:「你要不要?」
趙黼本只一笑,不以為意,誰知心念轉動間,便道:「給了我也罷。」
靜王正要叫人收起來,聞言道:「你要這個?做什麼用?」
趙黼道:「橫豎有用。我留著玩兒也成。」
靜王笑道:「好好好,不管你怎麼玩兒都成,只記得別自己亂吃。」果然就把那一瓶子給了他。
縱然是在睡夢之中,趙黼依舊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次日,雲鬟依舊前往刑部,才欲入內,就見白樘等一行人往外而來。
她忙往旁側避退,舉手行禮。
白樘未曾止步,逕直離去,雲鬟這才又往內而行,心中卻忽地想起來,方才一瞥之間,見白樘竟未著官袍,穿的也非是尋常的公服,反而是一身整齊吉服。
不由一怔,忙細細一想,今日卻也並不是什麼節日,正不明所以,便聽得有人道:「難得尚書今日告假。」
有一個笑道:「是府內的喜事,自然要破例了。何況昨兒晚上尚書又在部裡一夜呢,按理說該早在府內了,畢竟是外甥女兒訂親呢。」
雲鬟心中納罕,卻也並未多想。
如此中午,季陶然來叫去吃飯,也並未往部外去,只在小廚房內用飯,卻聽周圍同僚們竟也有些在說白樘去赴宴之事。
季陶然見她似乎有些關注此事,便說道:「你大概是不清楚的,咱們尚書在府內排行第四,不過他還有個庶出的妹妹,早就嫁給顧翰林家裡了,育有一子一女,如今訂親的,正是這位小小姐,你別看尚書對人都冷冷地,妹子又是庶出,實則對妹子是極好的,所以今日才去赴宴。」
雲鬟「哦」了聲,季陶然卻又想不起來了,回頭問說:「尚書大人的這位外甥女兒,是跟誰家訂親來著?」
身後一位主事經過,聞言道:「這怎麼也能忘了,是保寧侯家的小公子,生得甚是一表人才,如今在金吾衛當差,跟顧翰林家裡也算是門當戶對了。」
季陶然才想起來,笑道:「不錯,就是他了。其實清輝跟我提過一次……今日清輝也去赴宴了。」他忽地又琢磨了會兒,便放低聲音對雲鬟道:「只怕六爺也會去。」
雲鬟道:「這是為何?」
季陶然道:「你怎麼也忘了,六爺如今還是金吾衛的副統領呢,這保寧侯之子官在金吾衛,自跟六爺相熟,且如今六爺身份越發不同了,哪裡敢不請他過去?」
下午將要黃昏的時候,白樘才回來部裡。
雲鬟並未親見,據季陶然說他面上有些微紅,可見是吃了些酒。
兩人一塊兒往外同行,季陶然思量此事,道:「罕見,今兒尚書必然高興,不然不會吃的這般,不知清輝醉了不曾。」
雲鬟道:「應該不會。」
季陶然一笑,忽然看著前方,道:「清輝醉了與否我不知道,不過,我卻是知道六爺……」
雲鬟順著回過頭去,卻驚見趙黼倚馬站在刑部門外,不知正跟門上說著什麼。
雲鬟見了他,驀地便想起昨日那不堪的情形,左右顧盼,本能地就要避退,誰知趙黼早就看見了,便衝著這邊兒笑的春風蕩漾。
當即,雲鬟只得無事人似的往外,行走間便微微低頭,對季陶然道:「今兒去我府裡吃晚飯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