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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7節

雖聽聞趙黼來了,卻也並未收起,只叫人傳他進來。
趙黼進內之時,正看見兩人扮《玉簪記》的一幕。
只聽趙穆正撫琴唱道:「雉朝雊兮清霜,慘孤飛兮無雙。衾寡陰兮少陽,怨鰥居兮徬徨。」
薛君生道:「此乃雉朝飛也,君方盛年,何故彈此無妻之曲?」
兩個人唱得極好,扮相均有絕佳,煞是動人。
趙黼見狀,也不打擾,從下面隨意撿了個座兒坐定,便看台上唱戲。
這兩人你來我往,互相情挑,趙穆本就生得風流顏正,如此扮上小生,更是俊俏異常,薛君生的陳妙常自也不必說,只看脈脈雙眸,已然勾魂。
趙黼原本只是好玩之心,誰知聽著聽著,倒是不免惹動了心緒起來。
原來因兩人熟悉的唱詞場景,卻讓趙黼記起來,這《玉簪記》,他自然也是看過的……
回想過去種種荒唐不堪,竟也禁不住有些情絲纏蕩。
正趙穆唱道:「仙姑啊,更聲漏聲,獨坐誰相問?琴聲怨聲,兩下無憑準。翡寒衾寒,芙蓉月印,三星照人如有心。只怕露冷霜凝,衾兒枕兒誰共溫。」
薛君生道:「潘相公出言太狂,莫非有意輕薄於我?」
趙穆唱道:「巫峽恨雲深,桃源羞自尋。仙姑,你是個慈悲方寸,忘恕卻少年心性。」
趙穆道:「她把心腸鐵樣堅。」
薛君生道:「豈無春意戀凡塵?」
趙黼口乾舌燥,畢竟忍耐不住,便咳嗽了數聲,舉手投降,笑道:「罷罷罷,知道你們唱作俱佳了,只快停一停,我可委實地受不住了。」
鼓樂聲住,薛君生於台上向著趙黼行禮。
趙穆笑道:「饒你白看一場好的,你還只管挑揀呢。」
趙黼道:「委實不是挑揀,只是看的我的火兒都動了,只沒地方出去。」
趙穆越發大笑:「混賬東西,已經是皇太孫了,如何竟還這般口沒遮攔,只管胡言。」
當即趙穆下了檯子,入內洗去油彩等物,換下戲服,薛君生也自行事,不多時,兩人才相繼出來,相見趙黼。
靜王道:「你如何突然就來了?這幾日不是甚忙?」
趙黼道:「再忙也要來看看四叔,誰知四叔比我更忙,我卻是打擾了。」
靜王笑道:「你又來揶揄。回去可別跟太子告我的狀。我不過是閒著無聊,才串一串的。」
趙黼道:「雖然四叔只是隨意串戲,但卻比許多名角還唱得好。薛先生,我說的對麼?」
薛君生在旁執壺添茶,聞言笑道:「殿下說的很是。」
眼見日影西斜,靜王命人設宴,留趙黼吃晚飯,趙黼也並未推辭。
足有一個時辰多,眼見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趙黼才起身告辭。
因吃了些酒,便略有幾分微醺。靜王命人備車相送,趙黼笑道:「車裡怪悶的,四叔不必麻煩,我仍騎馬就是了。」
靜王仍是不大放心,親送了出門,見他搖搖擺擺上馬離去,才自轉回王府了。
且說趙黼信馬由韁,口中不知不覺竟哼起了下午聽來的曲子,因道:「三星照人如有心。只怕露冷霜凝,衾兒枕兒誰共溫……」念著念著,眼前卻浮現一個人來。
當即便打馬轉了個方向,急急而行,片刻卻見前頭有一輛馬車經過。
趙黼一眼看見那個熟悉的燈籠上字,頓時喜不自禁,飛快趕到跟前兒。
那趕車的見是他,才要停下,趙黼已經躍到車上,不聲不響地打開車門直撲到裡頭去了。
眾人見狀,雖是惶恐,卻也是有些習以為常。
這車內,果然正是雲鬟,因才從刑部回來,仍著官服,正揣著手,閉眸出神。
毫無預兆,便覺著馬車一沉,雲鬟睜開眼睛之時,趙黼人卻已經到了跟前兒,不由分說地抱住,沒頭沒腦地亂親下來,喃喃低聲道:「阿鬟,阿鬟!」
雲鬟穩住心神的功夫,已經被他連親了數口,甚至整個人都被他壓著搖搖欲墜,幾乎身不由己地要倒下去。
又怕外頭聽見了,雲鬟便道:「六爺,你做什麼!尊重些!」
趙黼聽著她的聲音,嗅到頸間的清香,哪裡還能按捺,道:「我想你,想你想的緊……你怎麼只管這樣狠心?「雲鬟哭笑不得,試著將他推開,又嗅到滿身酒氣,道:「是去哪裡吃醉了?」
趙黼道:「靜王府,四叔跟那薛君生唱玉簪記呢……」
意亂情迷之時,忽又低聲哼道:「你是個慈悲方寸,忘恕卻少年心性……」這一句,自然正是戲文。
誰知雲鬟聽他提起《玉簪記》,自然也觸動心事,一時朧忪。
趙黼渾身燥熱難當,挨在她身上,只道:「好阿鬟,你、你且幫一幫我,好麼?」
這番場景,他是曾做過的。
雲鬟微怔妙眸,意外之餘,蹙眉道:「不要總是……死性不改的。」
趙黼卻也想起來,忙將她按住了,道:「上一回你跳了車,這一次可不能了。」
酒氣撲在臉上,弄得雲鬟也有幾分微醺似的,含慍帶惱喝道:「夠了,快些放手。」
趙黼道:「我不放你又怎地?」便在她身上亂蹭亂動。
雲鬟叫道:「六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