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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3節

兩個人不便再說下去,雲鬟定了定神,問道:「你先前不是去京兆府有事麼,如何這樣快回來了?」
季陶然笑道:「事情已經辦完了,只是也聽了一個了不得的消息,我思忖著你不知道,便先回來跟你說一聲,省得叫別人先跟你說了。」
雲鬟跟清輝對視一眼,清輝問道:「是什麼要緊事?」
季陶然自倒了一盞茶,吃了兩口,才又笑說:「雲州那邊兒,遼人正求議和呢,聽說遼國皇帝的國書都已經發了,先前聖上下旨讓世子全權處置此事,料理妥當後,即刻回京。只怕這會兒……也該啟程了。」
雲州,晏王府。
且說趙黼正神不守舍,一眼看見那人,臉色就冷了下來。
當下便把信箋好生收了起來,淡聲道:「那鬼鬼祟祟的是做什麼?」
這來人卻正是阿郁,垂首道:「王妃使我給世子送參湯,說世子這兩日甚是勞神,讓喝了湯水補一補氣血。」
因方才正想得心思搖動,這會見了阿郁,趙黼冷眼相看,心中略覺歎恨。
小丫頭來到門口站定,托盤高舉。阿郁把參湯取了,輕輕送到裡頭桌上,道:「世子慢用。」
倒退數步,正要轉身出門,趙黼道:「你且稍等。」
阿郁垂首站住:「世子有何吩咐?」
趙黼打量著她,道:「你會吹簫?」
阿郁道:「算不上會,只是胡亂吹兩腔兒罷了。」
趙黼道:「哪裡學的?」
阿郁道:「先前在南邊,有個師傅教的。」
趙黼帶一縷笑,輕聲問道:「是風月場裡的師傅?」
阿郁緊閉雙唇,並不回答。趙黼笑道:「終不然呢?」
阿郁才道:「是昔日家裡,請的一位老學究先生。」
趙黼「啊」了聲,道:「那我倒是錯怪你了。既如此,你便撿那拿手兒的,給我吹一曲。」
阿郁竟道:「王妃還等著我回去回話……」
趙黼道:「母妃不是寧肯你就留在我身邊的麼?難道還有不許的?」
阿郁聞聽,回頭對那小丫頭吩咐了幾句,丫頭即去了,片刻回來,果然送上一支長簫,又道:「娘娘說了,不妨事,只別掃了世子的興就是了。」
趙黼淡淡道:「我說什麼來著?」
當即便在桌旁坐了,略一思忖,果然吹了一闋「釵頭鳳」,原來是「紅酥手,黃籐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竟也吹得腔調十足,幽沉低郁,情愁百轉。
趙黼垂眸聽著,不覺有些悵然。
偶抬眼看向前方,望著那半是熟悉的臉容,心底念想之餘,竟也翻起許多隔世的段落,於那簫聲之中飄蕩起伏。
趙黼一時神思恍惚,沒了言語。
且說趙黼在書房內聽阿郁吹簫,那邊兒內宅,王妃忙問那回來的丫頭道:「如何了?」
丫頭稟告道:「世子留了阿郁姑娘,在聽她吹簫呢。像是甚是喜歡。」
王妃聞聽,先唸了一聲「佛」,道:「若真個兒看好了,也不辜負我素來的一片苦心。」
原來王妃因知道趙黼的那點心事,知道他終究丟不下「崔雲鬟」,偏那女娃子福薄死了,倒是沒奈何……又見趙黼這多年也仍是不想男女之事,不由著急起來。
王妃竟「病急亂投醫」,想出這個「李代桃僵」的計策來,便滿城裡搜尋跟雲鬟長相略有相似的女孩子,本來只是試一試罷了,誰知那天,竟發現了阿郁,起初還以為是畫師之力,當面相見,才見這女孩子的談吐性情,甚至容貌,竟跟記憶裡的雲鬟差不許多。
當真似正瞌睡間有人塞了枕頭過來,王妃一時之間,覺著如有神助般。
正趙黼回來了,王妃雖不便直接就把人送到房裡,卻也暗暗盼望趙黼能察覺阿郁的不同……今日聽聞如此,竟是喜不自禁。
且近來又有遼人前來議和的消息,今日楚知府夫人來見,言語之中,比平素裡越發顯出恭謹之意。
想他們這些封疆大吏,消息自然是格外靈通的,若不是有些探聽,怎會這般刻意示好親近。
王妃面上雖不說,心裡著實喜出望外,真真似雙喜臨門。
這一夜,趙黼竟不曾回房,只在書房之內過了一晚,而阿郁也一直都在書房中伺候著。
王妃探聽了半夜,心滿意足睡下,次日,又忙問消息。
底下便有丫頭報說先前不多久,阿郁才從書房出來。
王妃忙叫傳,頃刻阿郁走來,王妃略一打量,見她臉色微白,有些憔悴,又彷彿體力不支似的,袖底雙手難以自制地發顫,唇也腫起。
王妃又驚又疑,又有些略喜,忙遣退左右,便問:「這是怎麼了?」
阿郁面有難色,王妃又催問兩句,只叫她莫要怕羞。
半晌,阿郁才終於說道:「世子,叫我在書房內,吹了一夜簫。」

第396章

晏王妃大驚失色,卻又哭笑不得,怔了半晌,只得叫阿郁先回去歇息罷了。
接下來數日,趙黼多在軍司廳內,點檢查看雲州本地的軍務,又召集邊境三州的將領,商議軍務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