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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3節

趙黼環顧週遭,忽道:「你們剛才聽見了沒有?」
眾人問道:「聽見什麼?」
問答之間,那些狼群已經逼近過來,這些人雖然不以為意,馬兒卻都慌動起來,若不是訓練有素的戰馬,早就四散奔逃了。
趙黼道:「列梅花陣,六人一組,三人護馬兒,三人外圍防護。」
眾人應聲領命,因朝夕相處,心意相通,趙黼一聲令下,紛紛行事,眨眼的功夫,便分組而成,形成一個不大的梅花攢心陣。
趙黼之所以未曾帶人疾衝,是有兩個顧慮,第一,馬兒雖跑的快,難免被狼群所傷,馬傷了,人自然也無法脫身,就算脫身,前行也是困難。第二,部屬們見他在涼月峽前止步,又見狼群出現,還以為是他洞察先機,發現野狼部落,卻不知趙黼心中尚另有疑慮。故而並未帶人直衝。
與此同時,就在涼月峽的頂上,有數人站在岩石旁側,以岩石掩映,擋著身形,觀察底下的情形。
其中一人見底下結陣防護之勢,不由讚歎道:「好個趙世子,果然不愧是個行軍用兵的天才,這麼短的時間內,竟能作出如此精準決斷。嘖嘖。」
身旁一人皺眉道:「王爺且莫讚歎,這趙黼竟然不肯上當,我們又該如何?」
先前那「王爺」道:「狼群雖兇猛,只是照我看來,卻只能阻得他一時……待會兒他依舊還是要從此過的。」
「方纔他一直往峽谷內張望,莫不是發現了異樣?若還是不肯入彀呢?」
「若他還是不肯,那只能說大舜氣數不滅,只能聽從國師之言了。」
先前那人臉上流露焦急不忿之色,那王爺微笑道:「啟宗,你放心,就算皇上真的從了國師的表奏,也不會對你有礙,畢竟你的出身,我們人人皆知,也都知道你是被大舜昏官冤屈了的好漢,何況如今你還是我遼國的貴人駙馬呢?」
原來這說話的兩人,一個是遼國的睿親王,另一個,卻正是趙黼的死敵花啟宗。
花啟宗道:「皇上跟王爺對我的恩德,我自知道,只不過……若如此,以後豈不是無法報仇了……」他說到這裡,回頭看向底下,咬牙道:「不如我此刻下去,跟趙黼決一死戰……」
兩人說話的功夫,底下卻幾乎已經分出勝負了,只見狼群進攻的勢頭大為減弱,地上橫著十數條狼屍,其餘的雖仍在跟趙黼的人纏鬥,但狼性也靈,許是嗅到了這群人不好對付,便有退縮之意。
睿親王笑道:「你跟趙黼,雖是天生的對頭,但你心中所恨之入骨的人,卻並不是他。這會兒你挾怒而去,同他硬碰硬,能有什麼下場?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那仇豈不是更加報不得了?昔日又不是沒有過教訓。」
花啟宗握著雙拳,含怒說道:「從鄜州開始,他便始終是我的絆腳石……上回若不是他,此刻……雲州早就歸遼國所有了,大舜的朝堂,也早就翻天了。」
睿親王道:「我明白你的心思,只不過,能除掉他固然是最好,但若用盡所有法子都不可得,又何必白白地折損我方精銳?倒不如另尋良策,曲線而行。」
睿親王說到這裡,目光掠過底下,忽地精神一振道:「留意,他要進峽谷了!」
花啟宗也忙噤聲,定睛往下細看,果然見群狼潰散,而趙黼一馬當先,竟向著涼月峽處疾奔而來。
睿親王面上露出狂喜之色,道:「他上當了!哈哈,天滅大舜!」
來不及多說,即刻命左右仔細準備。
不多時,只聽得「轟隆隆」,連聲巨響,涼月峽裡,閃出數道火光,然後硝煙碎石,瀰漫四濺,彷彿連整個峽谷都崩塌陷落了一般。

第381章

京城,金鑾殿內。
趙世坐在那高高地龍椅之上,望著殿外天邊,風雲幻化似龍騰於空際,隱隱發出悶雷般吼聲。
而在那咆哮嘶吼的騰龍之下,殿門處,是那個略顯單薄的身影。
風揚起那絳紅色的衣袖,看來幾彷彿要隨風而去。
卻偏挺立不倒。
冷漠深沉的眼中,透出幾分意外。
對老皇帝來說,縱橫叱吒一生,也自見識過不少蠢人愚人,奇人妙人,但是卻頭一次,見到這樣……不同尋常的……看著外柔內剛、卻又似剛柔並濟的人物。
就算是皇威脅迫,就算是將死之刑,都不能令其低頭、易志。
趙世目光閃爍,剎那間,心底轉過千百萬個念頭。
旁邊王公公打量著皇帝,雖然是向來最知道皇帝新衣的貼身內侍,此刻,仍是為了門口那位大人捏著一把汗。
正躊躇之時,才見趙世向著自己,做了個手勢。
王公公一時竟不敢領受,躬身遲疑相看。
正在此刻,外間有人道:「太子殿下,恆王殿下,晏王殿下、靜王殿下、刑部白尚書求見聖上。」
趙世挑眉,便對王公公笑道:「今兒來的好生齊全。」
頃刻間,眾人魚貫而入,晏王跟白樘兩人在門口耽擱了一會兒,才進殿上前拜見。
趙世打量著,笑道:「你們是商量好了的?來幹什麼的?」
太子跟恆王對視一眼,晏王趙莊,靜王趙穆兩人也互看一眼,晏王先開口道:「啟稟聖上,兒臣正是為了昨夜發生在世子府的事兒來。」
靜王也道:「兒臣也是。」太子跟恆王竟都也稱是。
趙世打量著幾人:「朕才叫了謝鳳進宮,你們就都趕著來了,不過,朕方才問他昨夜發生了什麼,他竟只說『不記得了』,何其狂妄可恨,故而朕想叫人把他打死了事。」
眾人聽了,卻不約而同道:「聖上息怒,此人殺不得。」
趙世笑道:「你們都是來替他求情的?」
晏王跟靜王都看向太子,畢竟眾人之中,太子最高。
當下太子趙正便先開口道:「是,父皇,兒臣求父皇饒恕謝鳳,畢竟他是當事之人,殺了他,則死無對證,真相也無可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