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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1節

廳內一時靜默,恆王吃了口茶,略清醒了幾分,打量靜王的神情有些不對,便道:「說罷,到底是有什麼事,你總不至於是特地找我來靜坐的。」
靜王才說道:「二哥難道不知道,今日御苑那邊兒失了火?」
恆王挑了挑眉,道:「我才醒了酒,果然還不知道,怎麼那些人這等不小心?」
靜王道:「二哥果然不知道,其實失火的地方倒也罷了,要緊的是,失火當時,刑部的白樘正帶人於那裡辦案,而且黼兒也正在場。」
恆王原本一臉輕慢,直到此刻,才把手中的茶盞放下,驚疑交加地問道:「你說什麼?」
靜王便將白樘查到蔡力之事,循著而去御苑,遭遇饕餮,又遇上火襲、性命攸關的事一一說了。
恆王怔忪,眼神閃爍不定,聽罷靜王所說便問:「你特意來,就是為了跟我說此事?」
趙穆垂頭不語。
恆王不由冷笑道:「我知道了,你莫非以為,這件事跟我有關?」
趙穆道:「我並不敢這樣說。」
恆王道:「你不敢,那心裡可也如此想的。不然,你為何會特意過來?」
趙穆仍不回答,恆王怒氣滋生,提高了些聲音:「是誰讓你來的?白樘?還是聖上?」
趙穆搖首:「二哥誤會了,並沒有人讓我來,只是二哥不要怪我多心。且聽我說完了,再動怒不遲。」
恆王面泛不忿,果然便等他分解。
趙穆說:「二哥且細想,近來京內發生的幾件事,楊御史跟保寧侯的官司,以及郭司空跟六家臣子家的糾葛,再有這樁饕餮案子。」
恆王哂笑:「這又怎麼樣?」
趙穆道:「這三個案子,頭一件,一直鬧了數月,才終於被刑部解決,其中卻牽扯進保寧侯,竟是也同王府有些關係。第二件聯屍案,還是聖上親自下命叫封存的,只因影響著實大不好,所以不叫張揚於坊間市井都知道,可是這案子的主要兇嫌,卻又是出自王府的朱姬。」
恆王聽他連說了兩件,便緊鎖眉頭,臉色略微惴惴。
只聽趙穆又道:「如今又說這饕餮案子……只餵養饕餮的蔡力,當初,可也是投奔恆王府的,至於他為什麼會去御苑……這個二哥可知道麼?」
恆王雙眸一睜,喝道:「荒謬!雖然這三個案子或多或少跟王府有些牽連,但卻半點干係都沒有,至於這蔡力……」
恆王皺眉想了半晌,搖頭道:「我竟幾乎都不記得此人是誰了,又怎會知道他幾時去的御苑,又怎會餵養出那勞什子的饕餮?當初饕餮橫行的時候,我可也是受驚匪淺。若跟我有關,我又何必擔驚受怕?」
靜王對此卻並不覺意外,點頭道:「我其實也是擔憂之故,所以想確認一下,心裡安泰。」
恆王瞥他一眼,哼道:「老四,你有此心,我承情了,只不過你怎麼什麼髒事都往我身上想?這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趙穆搖頭道:「我怎麼想其實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另一個人怎麼想。」
恆王倒也明白,眨了眨眼,道:「你說的是聖上?」
趙穆沉吟片刻,又說:「我其實還有一件事想問二哥,這蔡力先前從大理寺退職,便投奔王府門下,按理說他並沒有門路再進御苑……此事既然二哥不知道,那麼……府內其他人可知不知道?」
恆王才要嗤之以鼻,張口之時,卻有些定住。
靜王覷著神情,卻試著問:「不知道濤兒這會兒在不在府中?」
恆王嚥了口唾沫,冷然無聲。
靜王緩聲道:「我這次來,別無他意,只是想二哥明白,但凡是我們能想到的,聖上自然也都會想到。他疼愛黼兒更甚他人,且聖上不似白樘等,白樘是需要十足證據才能定案的,可對聖上而言,一旦起了疑心,只怕從此就……」
恆王聽到這裡,肅然喝道:「夠了!不要危言聳聽,縱然……以前的事跟濤兒有些干係,但是今日放火殺人之事……」
靜王不等他說完,便道:「黼兒今日在我的兵器庫中拿了一把寶刀急急出門的時候,濤兒也正進門,他便問了一句,我當時並沒在意,信口答了他。故而黼兒去御苑的事,我只對他一個人說過。」
恆王嘴角的肉微微驚跳起來,靜王對上他的眼睛,又道:「二哥,不管有什麼解不開都好,我絕對不希望黼兒被人傷損,更不希望手足之情徹底壞了……所以今日我才冒險前來,同你說這番話,二哥是極聰明有心的,自然知道以後該怎麼做。」
靜王站起身來,向著恆王行了一禮,道:「若有些失言得罪,還請二哥見諒。我去了。」
靜王轉身欲行之時,恆王忽地道:「老四。」
趙穆駐足,慢慢轉身回看。
恆王深吸了一口氣,才說道:「你今日的情,我心領了。只是……透露口風給濤兒一節,望你幫為兄一個忙……不要告知他人。」眼中透出一抹殷切。
目光相對,靜王一點頭,才轉身去了。
身後廳中,恆王靜坐片刻,張手將桌上茶盞掃落地面,握拳怒喝道:「世子在哪裡,快給我傳來!」
且說趙穆出了恆王府,見天際雪下的越發密了,而王府門口卻多停了一定八抬暖轎。
王府的長隨上前稟奏道:「王妃聽聞先前王爺急匆匆出門,又見落了雪,生恐王爺受涼,便叫小的們四處打聽,知道王爺在此,便特來恭候迎接。」
靜王笑了笑,躬身進了轎子裡。聽外頭起轎之聲,心中轉念,便道:「去打聽打聽,晏王世子如今是不是還在宮內呢?」
那隨從果然飛馬去探,一刻多鍾回來,道:「世子如今還在宮內,聽王公公說,今晚上只怕不會出宮了。」
靜王一來擔心趙黼的傷,二來見他那樣著急入宮,生怕他又手足無措的惹怒了皇帝,故而想進宮去瞧一瞧他,聽了後面一句,又看天色逐漸有些暗淡了。便道:「去刑部。」
與此同時,在皇宮之中,趙黼趴在榻上,旁邊兒幾個宮女,高挑銀燈,照的殿內如白晝般,兩三個太醫,或站或坐,正細細地看他的那隻手。
只因撞碎了手骨,那些骨頭若不回復原位,長不好的話,便是一輩子的事兒,且又有皇帝的命令,因此眾人戰戰兢兢,不敢分毫怠慢。
原來先前趙黼跟靜王說話之時,猛然間便想起一件要緊大事,因此才不顧一切地飛馬入宮來。
正皇帝因看了一下午的折子,便有些睏倦地在龍椅上瞌睡。
趙黼來到門口,探頭瞧了一眼,便把首領太監捉住,問道:「公公,先前聖上跟我說過的那件事兒,怎麼樣了?」
王公公笑問:「世子只顧著急,老奴愚鈍,究竟是什麼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