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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節

薛君生打量她神色,又道:「我因正要往你這裡來,不想半途而廢……且也離你這兒是最近的,你又是刑部的人,故而我近便而來,你若覺著不便,我便再多走幾步,送去刑部……或者王府都使得,你且不必為難。」
雲鬟道:「並不為難,救人要緊。」當下忙又喚阿喜,便跟薛君生出門。
薛君生那頂轎子,卻正停在門口。
雲鬟同他上前,薛君生將簾子親自掀開,雲鬟定睛看去,果然見白樘斜倚其中,昏迷不醒,唇邊仍有血跡未乾。
雲鬟見狀,不覺滿心驚恐,她竟從未見白樘這般情態之時。
當下忙又叫阿喜進去,把個軟轎抬出來,又小心扶了白樘出來,才抬了入內,也不叫往客房安置,就只扶到自己房中去。
正往內而行的時候,卻有個老者,帶著藥童,背著藥囊要去,雲鬟一眼看見,忙上前攔住,道:「太醫留步。」
這太醫見她攔住,便道:「推府可還有事?」
原來,這太醫正是趙黼傳了來的,誰知雲鬟只說無礙,並不想被他診治。
這太醫無法,就只「望聞問」了一番,開了個藥方而已。
又因先前薛君生來到,雲鬟竟起身親自出迎。太醫見狀,十分識趣,正要收拾告辭。
雲鬟拉著他道:「正有個人,要太醫看一看。」
太醫聞聽,便也跟著入內,正薛君生站在外間,太醫一看,越發詫異——原來君生這數年來奉承於靜王府,京內一干權貴、有頭臉的人等也都是認得的,太醫自不陌生。
忙見禮了,口稱:「薛老闆。」正猜疑要看的人是不是薛君生,雲鬟道:「請往裡面。」
太醫滿腹納罕,忙跟著進內,卻見白樘人事不省,躺在那裡。
太醫震驚起來:「白侍郎怎會在此?」
薛君生在後說道:「是我前來此地的途中,正看見白侍郎墜馬,因離此地最近,謝推府又是刑部的人,故而竟帶了來了。煩請太醫給看一看,到底是怎麼樣了?」
太醫不敢怠慢,忙上前端詳切脈,半晌,面上浮現煩惱憂重之色。
雲鬟跟薛君生兩個站在身後,面面廝覷,懸著心等候。
太醫診過了,回身看向兩人,沉吟不語。
雲鬟忙問道:「侍郎如何了?」
太醫道:「有些古怪,不好說。」
薛君生道:「如何古怪?」
太醫苦思片刻,說道:「侍郎好似服了些滋陽補壯之物,故而脈象浮亂,內熱不宣。」
雲鬟尚未反應過來這是何意,薛君生已經知道了,便輕輕咳嗽了聲,見太醫仍有憂色,便問:「可有排解法子?另外呢?」
太醫自顧自說道:「這個只要捱壓過去便使得,我再開一味涼藥相助散一散,可是……怪就怪在,侍郎體內似另有一種熱毒,故而跟著春藥相合,才會導致氣血亂行,內息不……」
雲鬟聽見「滋陽補壯」之時,雖覺著用詞有些特殊,可畢竟心無旁騖,只當白樘是吃了些補品罷了。
正思忖為何如此會引得脈象浮亂,忽然聽到「春藥」二字,才驀地反應過來。
然而卻又不信,一時看看太醫,又看看白樘,幾乎以為太醫是看錯了,亦或者是自己聽錯了。
正在驚怔意外,卻聽薛君生道:「這果然奇哉,又是什麼熱毒?」
太醫搖頭不解,只說道:「究竟如何我也不知,只是探著是有些凶險的。如今我只謹慎,先施針看看能不能讓侍郎醒來說話。」
太醫說罷,便從藥箱裡取了銀針出來,輕輕地在風府等各處穴上輕輕刺過。
不多時,果然白樘眉睫一動,竟有些要醒來之意,幾個人一起盯著瞧,誰知等了許久,他卻終究不曾張開雙眼。
太醫搖頭道:「有些難辦。」
雲鬟焦慮問:「太醫,侍郎身子可有大礙麼?」
太醫道:「我自來沒見過這樣奇異的情形……」
雲鬟心頭掂掇,薛君生便低聲道:「不如叫人傳信去刑部,讓他們派人過來瞧一瞧?」
雲鬟先前太過震驚,幾乎忘了,當下忙出門吩咐人快去刑部。
太醫也不敢立刻離開,就守在跟前兒。
雲鬟同薛君生彼此相看,都無言。其實君生這一番來,本有幾分敘舊之意,不料偏遇到白樘,此刻倒是不便說別的了。
頃刻,薛君生低聲說道:「聽說今兒,是白老夫人的壽辰,看侍郎的樣貌,似是在府裡吃醉了酒。」
白樘是這般身份,以薛君生的為人,自然不會直說什麼。
然而雲鬟卻已經聽出來了,便把他往門口拉了一步,問道:「你的意思是……侍郎身上所中的那……那藥,是在府裡……」
薛君生道:「你也不信是侍郎自己服用的罷?」
雲鬟搖頭:「侍郎絕不會如此。」
薛君生張了張口,卻欲言又止,只問道:「你今夜可還好麼?」
雲鬟一怔,四目相對,知道他聽說風聲了,便道:「並不算很好。」
薛君生見她承認了,才說道:「我先前其實是在靜王爺府裡,因有人跟王爺報說……外頭彷彿有什麼饕餮又出現了,隱隱地還提到了你。我便有些不放心,從王府出來後,就想著來看一看,會不會是唐突了?畢竟又這樣晚了,本不該來。」
雲鬟道:「何必這樣見外,先生惦記著我,我十分承情。何況若不是你,侍郎還不知會如何呢。」
薛君生回頭看了一眼白樘,又說道:「這也是事有湊巧。對了,你果然見了那饕餮?詳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