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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2節

趙黼在他旁邊拉了張凳子自坐了,笑嘻嘻地打量著,又道:「瞧你說的,本世子天生是個熱心腸,最喜雪中送炭了,見人遭逢災殃,自然要大發善心前來解慰……我看看你的傷如何了?」
說話間,竟抬頭去掀張振身上蓋著的被褥。
張振忙抬手,用力打了過去,又掩住被子:「不要動手動腳的。你嘴上損人過癮就罷了,還要一飽眼福不成?適可而止罷了。」
趙黼笑道:「怎這等說?我瞧瞧你究竟傷的怎麼樣,我也好給你弄點兒好藥,你全不知我的心意。」
張振道:「我只知道你是幸災樂禍的心意。上回在刑部牢房,你站在囚欄外那眼神,豈不就是看街頭耍猴似的那些閒人似的?」
趙黼道:「小人之心,活脫脫地小人之心度本世子的君子之腹。」
張振便翻了個白眼。
不料趙黼趁他不備,終究飛快地出手,將那棉被掀起來,卻見底下只著中衣,下面卻因打的狠了,上了藥,不得穿褲,便露出光溜溜地兩條腿,臀上遮著紗布,點點地仍有些許血跡。
身下一陣涼意,張振氣得喝道:「世子!」
趙黼忍著笑,歎道:「啊……張將軍真是心狠手辣,教子有方,下手竟如此不容情,嘖嘖。」
張振握著雙拳,若不是不能動,此刻便要跳起來攆他出去。
張振正憤憤地,誰知看著趙黼那神色,忽然心頭一動,便問道:「世子,上次你來看望可繁的病,跟你同行的那個丫頭,看著倒有些眼熟。」
果然,一語方罷,趙黼便斂了那嬉笑之態,掃他一眼道:「你說什麼呢。」
張振道:「我總不會看錯了罷?那丫頭若是換上男裝,竟就是那刑部謝鳳的容貌……」
張振還未說完,趙黼已經探手,將他的頭用力往下一壓,低低道:「別不識相,我好心好意『治』好了你妹子的病,你就這般胡言亂語來報答?」
張振被他壓在底下枕上,幾乎悶死,半晌方又抬起頭來,卻也放低了聲音道:「我只是疑心,故而問一問,也並沒有說別的,世子這樣緊張,莫非我說對了?」
趙黼哼了聲,此刻面上的笑也都隱去了。
張振見室內無人,因又說道:「先前我在刑部遇見這人,也認真地又看了一回,怪異的是,雖生得有些女相,是只那身子……」
張振回想當時所見,正皺眉回想,趙黼忽淡淡道:「你再不住口,就要死了。」
張振抬頭看他:「我說什麼了?就要死了?」
趙黼板著臉道:「說了我不愛聽的。」
張振打量著趙黼的臉色,又回想先前種種所見所聞,忽然道:「世子,你總不會……真的是……」
趙黼道:「是什麼?」
張振瞇起雙眼,忽地身上有些不自在,悄悄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道:「沒什麼。」
誰知趙黼看了他的動作,又看他神色異樣,早就猜到了,因笑道:「你這混賬,六爺就算是,也看不上你這種粗糙貨色,你倒是很惜你的皮肉!」
說話間便起身,「我走了,懶得跟你浪費口舌。」
張振起先鬆了口氣,見趙黼走了出去,才又有些回味過來:「我怎麼就粗糙了?」手指又在下巴上摸了摸,因髭鬚仍舊未刮,仍有些扎手。
且說趙黼出了張振房中,便往外而行,忽地有個丫頭跑來,叫道:「世子!」忙忙地行禮。
趙黼止步,轉頭打量。
那丫頭怯生生道:「世子,我們姑娘有請世子入內敘話。」
趙黼道:「有什麼話呢,私下裡是不能隨意相見的。」正仍要走,那丫頭道:「姑娘說是有關一位蔣爺的。」
趙黼一想,這才跟那丫頭往內又走,才過角門,就見裡頭院落門口,張可繁探頭揚脖地正張望,見他露面兒,便用力招手。
那丫頭忙悄然退開,趙黼走到門口,打量道:「可繁,你是怎麼了?腳不能動了?還要六爺親來看你?」
張可繁拉著他袖子,道:「我爹叫人看著,不許我出二門,只能請世子哥哥過來了。」
趙黼笑道:「早該這樣兒了。」又問:「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麼?」
可繁遲疑道:「世子哥哥,蔣大哥可還好麼?」
趙黼道:「你問他做什麼?你不是說以後都不見他了麼?按理說你是很知道他的性子的,你說了這樣的話,就該知道他會是怎樣的反應。」
張可繁低下頭去:「因為上次的事兒,我爹不許我再出門一步,我是抽空出去見了他一回的,我心想著……以後再不能見了,所以就趁機絕了他的念頭罷了。」說了這句,也有些微微地難過。
趙黼便不言語,可繁喃喃又道:「其實這樣也是為了他好,這一次他為了我坐牢,又不肯招供我出來,得虧事情解決了,不然,我卻不知該如何結局。」
趙黼負手看天,淡聲道:「既然你都想好了,那何必又來問他怎麼樣?其實你也不必擔心,蔣勳以後也不會煩你了。」
可繁睜大雙眼,不解這話。
趙黼道:「你大概還不知道,今年大雪,我又不在雲州,遼人蠢蠢欲動的,時常有些小股戰亂。蔣勳已經主動請纓,要去鎮守雲州了。」
可繁叫道:「什麼?」
趙黼一笑,忽地又道:「其實我倒是有些明白你的心思,你雖然感激蔣勳種種維護照顧,可欠人情分多了,有時候那情反而成了債,那人也就更礙眼了,倒不如那人不在眼前最好。你以為蔣勳真的傻呢,他果然只當你是繁弟看待?先前他不知道也就罷了,回京後,難道他還不知道張振有個妹子叫張可繁的?難道你那些小動作伎倆,天長日久都能瞞過?每一次你去找他,他都只高高興興陪你玩樂,這次又為了你寧肯得罪刑部,你當是怎麼樣?他活該欠你的?」
趙黼說到這裡,心中若有所動,長長地吁了口氣,道:「並不是,他並不欠你……他只是……心悅一人罷了。」

第297章

趙黼極少同可繁這樣耐心地「長篇大論」,且說的又句句驚心。
張可繁目瞪口呆,無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