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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4節

第285章

雲鬟聽聞,忽地想起白樘昨日曾說過的那番話,依稀明白是為了什麼,倒也不好多言,便只坐了看卷宗。
誰知才看了一份兒,小陳又來說道:「謝推府,主事大人叫你去呢。」
雲鬟忙起身往外,小陳笑說:「該不會是為了河北那件兒案子,大人要嘉獎你呢?可知昨兒你不在,這部裡上下都傳遍了,很是轟動。」
雲鬟也不知何故,便前去見主事大人。
進了門,果然見主事面帶微笑,見了道:「我聽聞你昨兒歇了病休,今日可好些了?」
雲鬟道:「多謝大人記掛,已經好了。」
主事笑道:「想必你也聽說,河北那件案子有了下文了。果然如你所料,分毫不差。唉……若不是你堅持己見,差點兒就害了一條無辜人命,幸甚,幸甚!」
其實先前主事因雲鬟對山西殺妻案「無事生非」,心裡還有些不樂,昨兒因聽聞這消息,後怕至出了一身冷汗,心想幸虧當時順了她的意思,倘若一氣之下回絕了她,豈不是真成了第二個齊主事。
雲鬟卻不驚不喜:「這不過是下官應當盡的職責。」
主事又讚了一番,才說:「是了,你跟柯憲進部裡也有段時日了,據上下看來,你們兩人,勤勉能幹,都是極不錯的。」
雲鬟復謝過,主事便回身,從案上拿了一份公文道:「先前叫你們看各地的處決案宗,不過是剛進部裡推官的必經之路,又是考驗之意,如今,倒可以給你們些現成的案子。」
雲鬟這才明白其意,忙上前接過,主事道:「這個案子,是楊家告史家投毒謀害人命,你便同柯憲一塊兒去看看罷了。」
且說雲鬟接了案子,退出公房,自回去尋柯憲。
柯憲聞聽有案子,頓時摩拳擦掌起來,迫不及待要出門一般。
小陳在旁,看見他兩個如此興高采烈,便笑道:「你們不要高興的太早了些兒,這仍是主事大人在為難你們呢。」
柯憲道:「此話怎講?」
小陳道:「你當這楊家是什麼人?這史家又是什麼人?」
柯憲笑道:「你如何只賣關子,到底說就是了,難道這兩人來頭很大?」
小陳笑道:「來頭其實也並不算很大,只不過,這楊家的家主楊御史,是沈丞相的門生,至於這史家,卻是恆王世子的舅哥。這一件案子,他們爭了有兩三個月了,沒有人敢管,所以主事給了你們,你們可別當是個美差。」
柯憲挑眉道:「原來都是皇親國戚,只不過我們只負責斷案就是了,難道還需要怕他們?」
小陳道:「如今是楊家的人被毒死了,他們認定是史家所做,楊御史為此還參奏了恆王好幾回,私下裡幾乎沒跟史家的人打起來,倘若你們接手,若真的鐵證如山倒也罷了,倘若弄得不好,得罪其中一邊兒是輕的,只怕把兩家也都得罪了呢。」
小陳叮囑了幾句,便自去了。雲鬟想起當初為了薛君生一事,差點兒在恆王府鬧出來,便悄悄地對柯憲說:「恆王最護短的,行事又向來跋扈,這果然是個苦差。」
柯憲道:「苦不苦,好歹也要去幹,難不成才交給我們差事,就推辭了?更叫他們看低了咱們。」
兩個人合計了一番,便出了刑部,叫了兩名公差跟隨,一路便先往楊家而來。
楊御史住在金花巷,門首雖大,看著卻有些簡陋破舊,雲鬟不由想起自己所住的那宅子,隨口問柯憲道:「柯兄,你說楊御史大人這個房子,是租的,亦或者自有?」
柯憲道:「瞧著有些年歲的了,倒像是自有的,好該修繕修繕了。」
原來柯憲覺著楊御史好歹也是朝堂上有頭臉的朝臣,住處不該這般簡陋才是,在京為官的這些,除了實在囊中羞澀無法之外,誰不是風風光光的。
兩人正在牆外說話,便聽得牆內有人道:「是什麼人在外嚼舌!」
雲鬟跟柯憲甚是意外,才走到門口,就見大門打開,有個帶著文士黑紗罩冠,身著鶴氅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口,雙眼冷冷地看著他兩人,因見竟都身著官員服色,便道:「你們兩人是……刑部之人?」
雲鬟跟柯憲行禮,道:「我們是刑部所派的推官,前來調查毒殺一案,閣下可是楊御史大人麼?」
這文士哼道:「刑部終於敢管此事了麼?我還當他們要裝聾作啞一輩子不理了。」
雲鬟道:「但凡有冤屈,刑部自會追查到底,請大人放心。」
楊御史看看他們兩人,一個面嫩的少年,一個卻又透著些粗莽之意,便冷笑道:「我不是叫你們來耍嘴的。刑部也是沒人了不成,派兩個新進後生。」
柯憲忍不住道:「老大人,我們雖然是新進,可也不是白吃飯的。」
楊御史聽了這話,才道:「既然如此,且就看看你們到底有幾斤幾兩,隨我來。」說罷轉身,領路往內而去。
雲鬟跟柯憲跟在身後進門,卻見庭院之中,野草叢生,幾棵大樹,遮天蔽日,看著統共有七八間房,兩重院落,屋頂上瓦片都有些是破碎的,又自瓦礫縫隙裡生著些青苔、枯草之類。
進了客廳,更是滿目蕭瑟,一應桌椅陳設之物,都彷彿是用了幾百年的物件兒,透著森森冷意。
堂中央卻掛著一幅醒目的字,喚作:明心堂。
楊御史自在匾額下坐了,也不叫奉茶,因說道:「你們想知道什麼?」
柯憲方才進來的時候,只看到一個老嫗從角門走向裡面,疑心這兒連個丫頭也沒有,便道:「請老大人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同我們詳說一遍。」
楊御史面露不屑之色,可卻仍是將案發經過同兩人說知。
原來,三個月前,楊御史的四十大壽,因楊御史生性耿直,又好彈劾人,故而朝中跟他不對付的人卻也有許多。
楊御史又不愛熱鬧,因此壽辰也過的悄沒聲息,只朝內兩三個相好兒的朝臣記得,親來祝賀。
只不過,倒是收了幾樣兒的賀禮,都是那些素來敬重他人品,卻又「只願遠觀而不能近處……」的人所送。
楊御史隨意翻看了一遍,因眾人都知道他的心意性情,竟沒有送他貴重物件兒的人,不過都是些日常所見常有的罷了,有一件衣裳,有一串手珠,有送糕點的,也有送酒水的。
這所送之物,自然來歷都極明白,可是只有一樣兒,竟沒貼名簽。
楊御史翻來覆去看了會兒,打開來時,卻見是一碟的壽包,楊御史笑道:「是誰這麼用心,壽包都給我備好了。」
因當時在吃酒,楊御史又只喜這個綵頭,實際並不愛吃這些麵食,便沒動這些東西,只叫拎放在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