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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5節

萬兒聽聞,毛骨悚然,急忙抓著問詳細。
那人就把當日的情形說了,又道:「你道我因為什麼不在杜家做事了?委實我們那公子是個沒心肝的,有一次跟國公府的那位吃醉了酒,還笑說什麼……郭毅在水底裡不知怎麼樣,是不是真的跟那崔家的姑娘做了一對兒鬼夫妻……又說了好多不堪的話……」
萬兒打聽了詳細,當街竟哭的死去活來,流淚道:「我只當公子是自己命運不濟,原來竟是被他們害了的!可恨這些人,被公子救了,還這樣狠毒,可憐我們老爺,還被蒙在鼓裡!」
萬兒又怕自己說的話不真,便許了要給這人些銀兩,拉著他前往郭府,當著郭司空的面兒,就把這事情的來龍去脈盡數說了。
先前因郭毅之事,郭司空已經極受打擊,聽了這話,越發如被人生生地剖開胸腹剜去心肝,大叫一聲,吐血倒地!
白樘聽完郭司空的一番講述,原本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人,眼圈卻也微紅,忙轉開頭去,看向別處。
頃刻,白樘定了定神,才問道:「既然這樣,那麼,英梓錦,林華,徐曉三人之死,便是郭司空所為了?」
郭司空淡然道:「正是。」
白樘道:「然而我不明白,既然您要報仇,為什麼……卻在這會兒前來出首?」
郭司空從懷中掏出帕子,擦乾了眼,才笑道:「我知道這案子轉到了四爺手裡,就知道您遲早晚必然會察覺端倪,我郭某人一生行事磊落,不願被人找上門去,索性自己來出首。」
白樘看著他從容淡定之色,心中疑雲重重。

第272章

白樘出門之時,雲鬟卻已經自去了。
白樘便喚了書吏,吩咐道:「命人即刻前去杜學士府,將杜公子請來。」
刑部之人往杜府而來之時,就在杜學士府,公子杜穎正也跟一人在對話。
這人,卻正是邱翰林的公子邱以明。
杜穎眼神冷冷,道:「這回已經是藏不住,果然跟那件事有關。你也不必問,我昨兒已經去找過郭司空了。」
邱以明忙問:「他怎麼說?」
杜穎哼道:「那老兒老奸巨猾,我想起來就可氣,只郭毅沒學到他老子半點奸猾,不然也不至於……」
邱以明默然低頭,竟無言語。
原來因那《錦瑟》的奪命詩在傳開之前,第一樁命案發生之初,因其他的五人跟英梓錦交情匪淺,自然便去國公府探望,卻都是一頭霧水,不知是何人下此毒手。
畢竟因頭一次接了報案的是京兆府,眾公差雖然親臨過,卻因大風捲了那奪命詩在床下,無人發現,是以還只當時普通的仇殺而已。
林華徐曉兩人自然也曾來過,私底下,幾個人碰頭,杜穎還道:「二公子也是流年不利,怎麼就死的那樣慘,我聽說是他們府裡的人所為,倒不知是什麼人這樣心狠手辣。」
徐曉悄聲道:「難說,梓錦兄生性風流,他房內的那幾個妾室尚且不夠,還要在府內攪擾,聽聞還跟長房的……不清不楚呢,倘若是哪個不慣戴綠帽子,一怒之下……也是有的。」
杜穎笑道:「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女人不過是玩物罷了,還真的因為頭頂綠了去殺人?能成什麼大器。」
只林華狐疑,低低地說了一句:「你們不覺著有些怪異麼?縱然是他們府內因為些私怨仇殺,不拘用什麼刀子、長槍之類的也就罷了,縱然勒死,也有現成的汗斤子等物,如何竟偏偏用一根琴弦?且我偷偷探聽過,那琴弦原本還不是二公子房中之物。」
杜穎跟徐曉面面相覷,徐曉說道:「你說的也有些道理,莫非這兇手擅長彈奏樂器,所以信手自帶了一根琴弦?這倒也是個線索。」
林華的本意並不是這樣,然而看他竟想偏了,卻一時不做聲了。
當下眾人悶悶地吃了一頓酒,才各自散了。
誰知道接下來,便是林華喪命地窖。
林華絕命之前,眾人其實已依稀聽聞京兆府從國公府內找到一首血詩之類的話,林華還攛掇徐曉等一塊兒去打聽仔細,隱隱聽說是什麼《錦瑟》,眾人不免驚疑。
林華面無人色,嚇得便道:「你們看,我說用琴弦殺人有些古怪,如何還有這樣詭異的一首詩?」
杜穎道:「現在只是聽說,未必是真,許是小子們聽錯了,就算真的是,那興許也不過……巧合罷了。」
林華道:「我聽聞那詩的第一句被抹去,豈不是正昭示著二公子之死?那接下來會不會……」
眾人驚心,卻齊齊啐了口,制止他說下去。
其實此刻,這幾個人心裡已經有些疑惑了,只不確信罷了。
一直到林華絕命之後,這些人才復又驚動起來。
但畢竟因為大有心病,因此竟不敢大肆哄鬧,只叫徐曉杜穎兩個又膽大又機變的去探聽消息。
卻只知道林華死在冰窖,同樣留有一首那樣的詩,也沾著血的。
先前下地窖那些人都是底下的奴僕,自不認得字,語焉不詳。杜穎跟徐曉兩人還待向林御史打探,然而林御史因喪子之痛,無心應答他們,便只說大理寺正料理此事,旁者一概不管。
杜穎跟徐曉兩人悶悶而出,徐曉因思忖道:「先前是林兄說出二公子被斷弦勒死,事有蹊蹺,如今他又死的這般模樣,所謂——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竟像是一語成讖了……」
杜穎心裡也自有些不痛快,聞言順口道:「真給林華那烏鴉嘴說中了,不過倘若真是如此,那接下來可就是『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豈不是輪到你我了?」
徐曉本是個口無遮攔之人,只不過因連連死了兩個舊友,他竟有些不敢再亂開玩笑,便忙擺手道:「罷了,還愁不夠駭人的麼?」
這一首詩,如何卻能連起這七個人來?還要從先說起。這些人因都是官宦子弟,從小認得,交情自然是極好的。
原本只有英梓錦,林華,徐曉,杜穎,邱以明,吳玉六個人,有一日,在酒樓上吃的正酣,那邱以明忽然道:「各位,我方才察覺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兒……」
眾人忙問究竟,邱以明便笑道:「我發現我跟眾位的交情,其實是古來注定了的。」
這幾個人都只當他是喝醉了胡嚼,便齊聲哄笑。
不料邱以明拍拍桌子,正色道:「我並不是玩笑話,你們也不必急著嘲笑,自細細地把那李商隱的《錦瑟》詩來想一想,就知道我的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