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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節

在冬日出戰,本是大忌,畢竟漠北之地都是遼人的天地,地形等也都是他們熟悉,雲州軍只要將遼軍擋住,過了半月,他們自然就退了。
然而兵部竟催的甚急,何進本想傳信詢問江夏王是否可行,然而因軍情緊急,何況一來一去京城,最快也要兩個月時間,何進無法,只得遵命。
如此貿然出擊,正是以己之短,迎彼之長,很快就一敗塗地,出城的兩千兵馬,折損了一半兒,遼軍趁機掩殺殘軍,追到雲州城下,若非守城將領死戰,只怕雲州也已經淪入遼人口中食了。
這一件事,三個月後才傳回京中,趙黼竟不知此事!當下飛馬來至兵部興師問罪。
正兵部也因此事而惶然不已,眾人團團圍坐說起來,此命令竟是出自侍郎隋超之手。
正在質問隋超之時,趙黼已經趕到,因知道是隋超所為,不由分說,竟動起手來,一眾兵部官員忙上來拉扯解勸。
隋超本是個文官,趙黼雖不肯用十分力,將他一推,便已經夠他受得。
趙黼又咬牙罵道:「你到底是吃了什麼脂油迷了心,你莫非是不滅我大舜將士不罷休?你到底是舜國的人還是遼人?大舜有你這種尸位素餐的官兒,只怕滅亡有日!」
其實早在此事之前,趙黼就有些察覺,彷彿遼軍對於舜軍的調動安排等,總會事先有些察覺,趙黼暗中懷疑是不是兵部之中有遼人的細作,正在暗暗查找之時,卻又生出此事,當下一股火兒都在隋超身上。
眾兵部官員聽了這樣的話,都是膽戰心驚,如呆如癡。
隋超被他推得撞在牆上,便搖搖擺擺站起身來,聽了他這幾句,臉色從雪白轉作通紅,又慢慢面無血色。
半晌才說道:「此事……我會給眾位一個交代。」
趙黼餘怒未休,冷笑道:「交代?你且想想,就算奉上你的命,你能不能給雲州那些被你害死的千餘將士一個交代!」
此後,不出七天,就傳來隋超暴斃的消息。
而外頭眾人竟都說,隋超之所以會死,是因為先被江夏王毆打了一頓,又抑鬱成疾,內憂外患,藥石無效,因此才一命嗚呼的。
雲鬟聽趙黼低聲說罷,不由道:「這隋超之死,只怕有些蹊蹺。」
趙黼點頭道:「我雖然深恨此人,不過也覺著他死的太過突然,所以當時我想去瞧一瞧他的屍身,卻被那些無知之徒給攔住了。」
前世的江夏王囂張跋扈,從來目中無人,然而畢竟「入土為安」,就算隋超跟他再有不共戴天之仇,也不至於就掀了人家的棺材,因此在場眾人齊齊上前阻攔,才驚動了後面的女人們。
雲鬟聽了,不由低聲道:「該。說什麼去弔唁,原來是去鬧人家靈堂的,任憑是誰也不會答應。」
此刻人來人往,聲音喧嘩沸騰,雲鬟只當自己低聲嘀咕,趙黼是聽不明白的,誰知他別的聽不明白,但凡是她說的話,卻是字字清晰,當下便握緊了手兒道:「你說什麼該?」
此刻曉晴因走過來,說道:「東西已經都運到馬車上了,我看過船上,並無遺漏的。」
雲鬟才道:「吩咐他們往獅子林的同福客棧去。」
趙黼喜喜歡歡地同她一塊兒上了車,曉晴在下面看了會兒,只得坐了後面一輛馬車。
且說眾人離開後,趙黼原本乘坐的那艘船上,那船老大便喜氣洋洋地說道:「你們知道麼?這位原來就是大名鼎鼎的晏王世子呢!」
因先前趙黼吩咐他去找滄州府的公差,故而才知道他的身份,戰戰兢兢了一路,也忍了一路的得意,這會兒見人走了,才終於說出來了。
旁邊那船上的人聽見了,也不忙做活,忙湊過來問道:「果然就是那個才在江夏口打了勝仗的晏王世子麼?你別是胡說的,聽說世子已經在京內聽封了呢,怎麼又會在這兒?」
船老大道:「我哪裡是胡說?真真兒的世子!」當下就把在滄州府叫公差一節說了,因眉飛色舞道:「世子說那岸上出了人命大案,叫公差仔細搜尋呢!那些差爺見了他,都恭恭敬敬,老鼠見了貓兒似的,還能有假?」
那人驚奇問道:「出了什麼人命案子,我們怎麼都不知道?」
船老大道:「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只聽聞跟你先前載的那艾老爺有關罷了。」
誰知正在這會兒,跟隨艾夫人的那小丫頭因遺失了手帕子,便要回來找,就偏巧聽見了這話,當下帕子也不找了,忙忙地就回到車上,把此事跟艾夫人說了。
那艾夫人聽罷,問道:「他們當真這麼說的?果然是晏王世子?還提到老爺?」
小丫頭道:「我聽得清清楚楚。絕沒有錯兒,才趕緊回來告訴奶奶的。」
艾夫人眼神閃爍不定,卻笑道:「你做的很好。行了,此事不用告訴別人,世子不是咱們能惹得起的,聽聽就算了。」
是夜,趙黼果然來至同福客棧,也的確如艾老爺所說,這家客棧因大有名頭,一早兒就客滿了。
趙黼因想著要近便地盯著那兩人,自然不依,正要鬧騰,雲鬟走了過來,低低道:「既然沒有,你硬逼他也是無用的。」將他袖子一扯。
趙黼回頭看她,雲鬟因對那客棧老闆道:「方纔掌櫃的翻看簿子,我無意掃了一眼,原來今兒所記錄在冊,預定要來住的有一位禮部的主簿大人?」
那掌櫃吃了一驚,忙又翻回去細看,才陪笑道:「正是的呢,預定說黃昏時候必到的,雖然現在還沒來,只怕有點什麼路上耽誤了,且這是位熟客,我們不敢得罪……」
趙黼心道:「你還不知什麼叫得罪呢。」
卻見雲鬟仍是淡淡一笑,竟道:「不叫你得罪人,只是今晚上這位大人是來不了的。」
掌櫃的問道:「這是從何說起?」
趙黼也看向雲鬟,以為她要用什麼法子哄騙這迂腐掌櫃。只聽雲鬟正色道:「今兒南越派了使者,下午才到京內,禮部取消休沐,上上下下都忙著接待,哪裡還有空離京?」
掌櫃的大吃一驚,卻疑心雲鬟是在哄賺自己,便笑道:「這位公子,您別拿我們玩笑呢,若是回頭林主簿來了,我們豈不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雲鬟想了想,道:「你這裡京內客人雲集,必然有下午來入住的客人,你只管問一問他們,今兒南越是不是來人就是了,禮部的接待務必要三天,我敢打包票,這位林主簿明兒還來不了呢。」
掌櫃的心下忐忑,翻了片刻,果然找到一位京內來的客商,最是個消息靈通的。
悄悄一問,這客人笑道:「可不是南越來人了麼?我下午便說過,南越使者的打扮甚是奇特,如何你竟沒聽見?聽說今兒禮部安置了,明兒還要見幾位王爺呢……這次南越使者來的倉促,今晚上禮部的人只怕要忙個通宵。」
掌櫃的聽了這實落話,方才滿面春風,忙對雲鬟道:「是我疏忽了,還是這位公子聰明有見識,我這就給您安排入住。」
當下忙點了房間,讓小二帶著上去。
上樓之時,趙黼邊走邊看著旁邊的雲鬟,見她目不斜視面色淡然地,便忍不住輕輕舉起手肘,在她臂上碰了碰。
雲鬟道:「做什麼?」
趙黼喜上眉梢似的,又問:「你哪裡聽說南越使者來京的?連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