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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節

左邊圓臉男人道:「大人,是我。」
清輝道:「做得好。幸虧是你,才能驚動眾人,及時報官,要知道越早發現案發,越易破案,你極好,本縣自有嘉獎。」
圓臉男人原本還有些惶恐,聞言忙笑道:「多謝大人。」
清輝道:「那,又是誰第一個想到是霍城殺人?難道也是你?」
圓臉愣了愣,還未回答,旁邊一人忙道:「大人,是我!」
清輝轉頭,見旁邊這位,兩撇鼠鬚,略瘦,滿面含笑。
清輝琢磨道:「果然是你?這麼多人,大家都聽見了馬大辱罵霍城,恐怕都會想到是霍城動手的吧?你可不要冒認。」
鼠鬚聽他原先說要嘉獎圓臉,自也以為必有好處,便道:「的確是小人第一個想到的,不信可以問他們兩個,大人,兇手果然是霍城麼?」
清輝不答,回頭看雲鬟,卻見她正盯著這鼠鬚男子,彷彿出神。

第204章

白清輝見雲鬟不語,心中轉念,便仍回頭看那鼠鬚男子:「你是為何這般說?」
旁邊的道:「大人,那霍城白日還跟馬大動過手,晚上馬大且罵他,讓他有本事過來殺呢,我們都聽得清清楚楚,必然是霍城氣不過,就果然偷偷地回來行兇了。」
白清輝道:「這話也是他說的?」三個人面面相覷,才察覺有些不對。
這會兒雲鬟走到跟前兒,在白清輝耳畔低低說而幾句。
白清輝眉峰一動,將鼠鬚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這人之前還以為有什麼好事,見狀,不覺透出幾分心虛來。
白清輝淡淡道:「霍捕頭先前雖遭冤屈,但罪名洗脫之後,本縣念他為人正直,便聘為捕頭,自從他為捕頭之後,從來秉公執法,眾人有目共睹。「這幾個聽聞話頭不對,都不敢吱聲了。清輝又道:「他是否殺死馬家三人,本縣尚不能論定,如何你們一來並無真憑實據,二來也不曾親眼看見他出入馬家,持刀行兇,居然就敢靠捕風捉影之想像,認定他犯了罪?倘若到最後查明霍捕頭無辜,你們三人敢承擔誣告之罪麼?要知道誣告官差,罪加一等。」
三人聞言,神色頹喪,那圓臉男子忙搖頭道:「大人明鑒,這個跟我們不相干,一切都是徐平他說的!」另一人也同樣口供。
徐平正是那鼠鬚男子,聞言苦笑,待要矢口否認,奈何方才一時心活,已經親口說了。
清輝便道:「徐平,你怎麼說?」
徐平苦笑道:「大人,我、我也是一時嚇極了亂猜的,我是鬼迷心竅了!求大人饒恕!」
其他兩人見風使舵,埋怨道:「我也覺著未必是霍捕頭,你偏引我們瞎想,且我們是進去看過的,你卻並不曾進屋裡去看,你如何又受了驚嚇?」
徐平神色微變,狡辯道:「我聽說馬家的人都死了,如何不驚?」
不料白清輝是個最仔細的,便問:「昨夜,原來你不曾進過裡面看現場?」
徐平目光閃爍,那圓臉男子道:「是,大人,他奸猾著呢,讓我們進去看,他在外頭等。」
徐平訥訥:「我這人天生膽小,怕看見什麼不該看的。」
白清輝笑了笑,道:「你到底是膽小,還是存心有事隱瞞?方才典史告訴我,鄰舍之中,有人看見過你昨晚上鬼鬼祟祟從馬家出來。」
三人都是大驚!徐平臉色更如見鬼一樣。那兩個鄰居轉頭瞪著徐平:「這、這是怎麼說?」
徐平雖然膽虛,卻仍是死扛道:「大人,想是那人看錯了?」
白清輝冷笑,目光下移看向他的手,道:「那人還說,當時你的雙手上皆沾著血。說的這樣詳細,豈有看錯之理?」
徐平駭然,忙後退一步,臉色慘白。
那兩個鄰舍也嚇得不輕,齊齊地也倒退了一步,圓臉道:「好啊,原來是你殺了馬家的人,你、你還栽贓霍捕頭,讓我們跟你一塊兒污蔑霍捕頭殺人?」
另一個一拍腦門,說道:「我知道了!先前我曾聽馬大得意的時候曾說什麼……贏了徐平二兩銀子的東道!必然是因為這個他懷恨在心了!」
白清輝道:「這又是什麼?」
那人忙說:「大人,您有所不知,這徐平外號鐵公雞,是最一毛不拔的,只是前兩天,他不知怎麼跟馬大打賭,竟輸了二兩銀子給馬大,他這人,一枚銅錢也看的價值千金,何況是二兩銀子,必然比挖了他心還難過,還因此跟馬大鬧過不快。也必然是因此才殺了馬大一家的。」
被兩個人如此指控,徐平臉又發青,忙道:「我沒殺過人!大人,我是冤枉的!」
此刻那兩人紛紛道:「就是他就是他!不會有錯兒了!」
白清輝道:「徐平,你還有何話說?」
徐平被擠逼的無法可想,又怕果然背上殺人的罪名,只忙噗通跪在地上,道:「大人,委實不是我,我、我的確是曾進過馬家,不過我只是想偷偷地把我那二兩銀子拿回來就是了!我萬萬沒那膽量行兇的。」
清輝道:「那你手上的血又怎麼說?」
徐平無奈,不敢隱瞞,只得從頭供認。
原來徐平這人,最是吝嗇貪財,一日因不合被馬大引誘著同他做賭,竟被馬大贏了銀子過去,徐平本想賴賬,卻給馬大打了一頓,從此懷恨在心。
昨兒報官之人其實也是徐平,只想趁機讓官差出面,最好把馬大拿了監牢裡去,他就可以趁機偷偷進馬家把銀子拿回去。
誰知馬家之人如此無賴,馬大越發得意。
是夜,徐平一直都心緒不寧,總盤算著該怎麼把銀子拿回來,他家就在左近,又聽見馬家裡鬧得雞犬不寧,他自也跟那些鄰舍一樣,以為又是馬大喝醉了在家裡練拳。
不料後來,聽了幾聲嚎叫後,便沒了聲息,也不知眾人是睡著了,還是都打暈了……
徐平心頭一動,覺著這彷彿是個好機會,便果然摸了進門,誰知才進堂屋,就見馬老兒耷拉著腦袋,細看,卻見頸間有一道刀上。
徐平大驚,本要轉身逃走,可心裡忽然竟又想:「這馬大果然殺了爹娘不成?只是他倘若活著,如何一點兒聲都沒有,我不如……」
所謂「白酒紅人面,黃金黑人心」,這利字當頭,徐平竟生生按捺下心頭驚駭,壯膽往馬大的房中而去,才掀開簾子,就見馬大死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