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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節

當時在雲州的百姓們聽了這話,因又知道晏王的確身故,是以竟張皇起來,一天一夜之間,滿城百姓逃去了三分之一,都紛紛攜家帶口往內而行。
就在這危難之時,趙黼得靜王等的勸慰照料,因重振作起來,細想趙莊出兵遇襲種種詳細,猜雲州必然有遼國細作。
賈少威卻是個最狡詐的,始終隱在暗處不與趙黼照面,嗅到不對後,立刻假借帶兵出城巡查的機會,往荒漠邊境逃之夭夭。
趙黼親自率人追擊,務必要將此獠殺之後快。
一路而去,得知賈少威被他的番族之人窩藏村落中,趙黼派使者前去商談,讓好生將人交出來。
誰知那些番族之人非但不聽這話,反而將派去的使者殺害!將屍體高高吊起示威。
隨後的事……便是在西北各地流傳很久的傳說了。
——晏王世子趙黼,將番族眾人,從上到下,老弱婦孺三百餘眾,盡數屠戮。
凶殘成性,似魔神轉世。
趙黼因記得前世這情,自打回到雲州,便不動聲色地從上到下徹查……誰知,卻並不曾發現此人的蹤跡。
他在雲州篩籮似的,隨時防備著這人跟老鼠般地鑽進來,又怎會想到,這一回,賈少威竟偏偏潛伏在齊州呢?真真是功虧一簣,可見縱然是重活一世,仍有些事情沒辦法完全掌握。
話說張振退出之後,回到臥房,想到一路遭逢的,感慨萬千,忽地見桌上放著一封信,才要拆看,忽地門口有人道:「張教頭!」
張振聽這聲音有幾分熟悉,便答了聲,低頭見那信是京內來的,便只顧看,也沒抬頭。
那人卻走了進來,竟一直走到張振身旁,又叫:「張大人。」
張振聽口吻有異,這才抬頭看了眼,卻見是個毛頭小子,身著侍衛裝。
張振不以為意,低頭淡淡道:「怎麼……」話未說完,忽地覺著異樣。忙抬頭又看去,卻見那毛小子滿臉笑嘻嘻地,眼睛圓溜溜、亮閃閃地盯著自個兒。
張振無法置信,脫口道:「可繁?」
張可繁尖叫一聲,跳起來將張振抱住。
張振又驚又喜、又再大驚,抱了她片刻,才反應過來,忙推開道:「你如何在這兒?這是……怎麼了?」此刻仔細打量,卻見張可繁並不似昔日在京中一樣,原本精緻雪白的小臉,比先前似乎黑了好些……只是身上這股古靈精怪的氣質倒是有增無減,再加上穿著侍衛裝,竟能以假亂真似的。
張振看看張可繁,又看看手中那封信:「難道……」
張可繁看看上頭的字跡,笑道:「是我央求大哥送我來的,其實我也帶了他的親筆信了,只是他大概不放心,故而又特送了一封給你。」
張振聞聽,喝道:「胡鬧!你、你怎麼可以……」
可繁嘟嘴道:「我整天在府裡,悶得半死,誰讓二哥哥你先前沒答應我,你若應了帶我來,我又何苦這樣。」
張振本想怒斥一番,然而見可繁黑瘦了好些,心知這段日子他不在雲州,只怕妹子是吃了不少苦……張振話頭一收,只問道:「既然、既然你來了……如何是這幅打扮,難道世子沒有好生招待你麼?」
張可繁道:「我……我並沒敢跟世子說。因為二哥不在雲州,我怕世子知道後,會趕我回京。」
張振皺眉:「那你就自個兒廝混?大哥派了誰照料你?」
可繁喜笑顏開:「二哥哥放心,我倒不是一個人,有人好生照料著我呢。不知道你認不認得,他是隨著孟大人從京中過來的,喚作蔣勳。」
張振擰眉呆怔,搖了搖頭。
可繁道:「這段日子,多虧了他帶著我,不然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張振欲言又止,只問:「你果然很好?沒有人欺負你?如何我看你黑瘦了好些?」
可繁道:「因為我……初來乍到,自然有些水土不服,又常常……跟著蔣大哥練習射箭、強身健體……大概就有些瘦了,黑卻不曾黑?」
張振皺眉,卻也知道她畢竟是女孩子愛美,便只道:「罷了罷了,是二哥不對,也是大哥做事欠妥當,才讓你受這些苦,既然我回來了,以後你便跟在我身邊兒……不過,你貿然來雲州自是不妥,雖然有大哥護著,難道母親能放心?還是及早安排你回去。」
張可繁不依起來:「哥哥!你才回來就趕我走?」
張振耐心勸說道:「哪裡是趕你走,是為了你好,趁著世子跟王妃沒發現……倘若給他們知道了,你一個好好地千金小姐,做出這種事,難道他們心裡不會看輕你麼?」
張可繁不由嘟起嘴來:「怕什麼,就當……就當我是來看望二哥的又怎麼樣。」
正說到這裡,忽然聽到外頭有腳步聲傳來。
張振忙示意張可繁噤聲,轉頭看向門口,卻見來者竟是一位十分俊秀的少年軍官,雖生得貌美,卻透著英武之氣。
張振還未開口,蔣勳已經走了進來,行禮道:「這位必然就是斥候教官張大人了?蔣勳有禮。」
可繁笑吟吟地向著張振擠了擠眼,張振只得勉強道:「是。原來你便是蔣勳。」
蔣勳道:「我先前便常常聽聞教官的威名,只是無緣得見,偶然結識了繁弟,看他虔心向上、勤學苦練之態……」
還未說完,可繁忙舉手摀住蔣勳的嘴:「沒什麼沒什麼!」
張振正不知蔣勳要說什麼,忽地又見可繁如此,頓時喝道:「繁兒!」
張可繁怔了怔,忙又縮手。
蔣勳不明所以,看看張振,又看看可繁,一頭霧水:「怎麼了?」
可繁訕訕笑道:「沒什麼……我只是想說,其實我哥哥才回來,還沒休息呢,蔣大哥,你不如……」
蔣勳這才會意,忙道:「是我疏忽了,既然如此,我先告退了。」又拉住可繁的手:「我們……」
張振眼神又是一變,一把攥住蔣勳手腕,厲聲喝道:「做什麼!」
蔣勳一愣,便覺得他的手如鐵鉗般捏著腕子,因笑道:「張大人果然不愧久負盛名,好大手勁兒,是因操練的時候到了,我帶繁弟去練劍。」
張振咬牙切齒,才要說話,張可繁忙推他一把:「哥哥,你不是要休息嗎?你快睡吧,我……我跟蔣大哥去去就來。」
張振被她推搡兩把,不由自主放開了蔣勳,張可繁拉著蔣勳,逃也似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