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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節

雲鬟上了馬車,車廂門打開的當兒,便嗅到一股血腥氣撲面而來,她定睛看去,只覺得渾身都森森然,寒意沁繞。
羅添已經死了。
兇手顯然是用了極大的耐心來折磨他,幾乎每一處特殊的傷痕,都能看出那滿滿地恨怒之意。

第179章

徐沉舟將那木屐拿了起來,回頭怒視周天水:「你做什麼給他讓路?」
周天水瞪大雙眼,看看他,又看看那木屐,張了張口,說不出來。
此刻有三個捕快也跟著跑了過來,見狀道:「徐爺,怎麼了?那個人是?」
徐沉舟捏著那木屐,抬頭看向前方馬車處,卻見那墨綠色竹紋影子一閃下地,有個捕快從旁扶著她,不知問了句什麼,忽然大聲叫道:「小史!」
這會兒周天水也看見了,兩人雖未出聲,卻都不約而同地奔向那處。
雖然徐沉舟人高腿長,可仍是周天水先到一步,將雲鬟一把摟住:「怎麼了?」低頭看時,卻見她半垂著眼皮,臉色發白,忙將她的手握在掌心,卻覺得小手冰涼。
徐沉舟隨後趕來:「發生什麼了?」
那捕快道:「不知怎麼,小史看過上頭……就有些臉色不對了。」低低地又補充一句:「或許……是因為上面那情形實在是太……」
周天水看一眼徐沉舟,眼中滋味莫名。
徐沉舟一言不發,只道:「我帶小鳳兒回衙門罷。」
周天水避開兩步:「不必勞煩徐爺了,她這個樣兒,只怕需要好生休息調養,還是我送她回可園的好。徐爺畢竟公務在身,還是在此料理善後罷了。」
徐沉舟沉沉看她一眼,回頭又看看那馬車,方不做聲,只叫了個捕快跟隨,道:「好生看著把人送回可園再回來,別出什麼紕漏。」
周天水一笑,抱著雲鬟將走,徐沉舟忽然道:「稍等。」走到周天水身旁,擰眉看她:「方纔你為什麼給那人讓路?」
周天水張了張口,又歎了一聲,方道:「你要是跟我似的親眼看見他長得什麼樣兒,你也要避之不及的。」
徐沉舟皺皺眉,眼見周天水抱著人邁步而去,便吩咐手下捕快將馬車帶人一塊兒帶回縣衙。
白清輝早聽了捕快回來報說羅添已死,又聽說屍首已經運了回來,便同縣丞主簿一塊兒外出查看。
如今程典史跟「謝小史」都不在場,少不得縣丞要探一頭的。
當下來至馬車旁邊兒,還未爬上去,只看一眼,腿已經軟了,差些兒一腳踩空磕撞在馬車上,忙掩面後退,瞬間臉上血色都退了個乾淨,被人扶著才算站住腳,卻仍是原地呼呼喘氣,又俯身乾嘔。
主簿也是個書生,見縣丞尚且如此,自個兒哪裡敢靠前?
白清輝早聞到那刺鼻的血腥氣了,當下命仵作好生收拾現場,便看徐沉舟道:「徐捕頭隨我來。」
徐沉舟心裡有事,便隨他來至書房。
白清輝緩緩落座,問道:「羅添是怎麼死的?」
徐沉舟因跟羅添相識,又見他死狀那樣,可謂如遭巨擊,沉默片刻,才道:「四肢俱斷,胸腹剖開,另外……」
這極簡單的八個字,說來容易的很,只有親眼看到現場,才會知道那場景究竟何其令人難以忍受。
白清輝垂眸:「另外如何?」
徐沉舟道:「另外……陽物也被切下……」縱然向來風流不羈如他,此刻說起來,仍是難以啟齒,更兼羅添是他「好友」,越發口角艱澀。
聽了這些離奇可怖之語,白清輝臉色卻仍如常,點了點頭道:「徐捕頭大概已經知道,我傳了盧逾跟張小左兩位來縣衙了罷?」
徐沉舟因向他稟告現場情形,又想起目睹的羅添死狀,只覺渾身沉重,道:「是。」
白清輝道:「先前徐捕頭是有意在名單上漏落這兩人的?只是為了讓本縣忽略此事?」
徐沉舟明白他必然已經盡知內情,一時無言以對。
白清輝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兇手正是因為此事才如此瘋狂殺人?上回在此跟謝書吏商議案情的時候,徐捕頭應該就疑心此事了,倘若你直言相告,羅添未必會死的這樣快。」
徐沉舟道:「大人恕罪,當時我雖……想到此事,可是……」
白清輝道:「可是如何?」
徐沉舟道:「可是據我所知,當年那兩個人……都已經死了。」
雙眸微閉,徐沉舟眼前又出現那幾乎都被他遺忘了的一件事。
當時六個人在大樹之下乘涼,馮朗發現樹林中之情,硬是攛掇眾人去看。
六個人都是衝動血熱的少年,又吃了酒,哪裡受得了那種情形,又因為是野外密林,人跡罕至,如法外之地,更是容易激發人心底的獸性。
羅添素來又是個最橫行無忌的,當下便首當其衝撲了上去,將那女孩子抱著壓住,一時耳畔都是那女孩兒厲聲尖叫,以及衣裳被撕扯的聲響。
那少年大叫著衝上前來,這六人當中,馮朗跟杜遠士都是讀書為要,雖會兩招武功,但並非練家子,張小左年紀最輕,體格不好,也不頂用。
但除了他們三人外,徐沉舟,盧逾,羅添三個卻不是好對付的。
他三人因為從來不好讀書,鎮日結交三教九流,磨練拳腳談習武功等,手底自然有兩招過得去的。
徐沉舟聽了杜遠士那句話,轉身要走,那少年要上前救人,卻被盧逾攔住。
只不過那少年竟也並非等閒,又因情急心切,廝打片刻,竟把盧逾打傷,順勢又撲向羅添。
羅添正心急火燎行事中,竟不肯捨了身下之人,便嘶聲叫道:「老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