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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節

徐沉舟將自己見到那一角裙擺之事說明,道:「我覺著那人便是兇手,只可惜並沒追到。」
雲鬟道:「方纔我同縣令大人商議,大人懷疑,兇手可能還會犯案。」
徐沉舟一驚:「什麼?」
白清輝道:「這只是我的推測。既然徐捕頭跟馮家、杜家都認得,此案你去調查最好,你將馮朗跟杜遠士兩人是否跟人交惡、兩人素日交情、都跟什麼人交往密切之類,一概詳細查明。」
徐沉舟竟未答話,看似有些心不在焉,目光飄忽。
白清輝看著他:「徐捕頭?」
徐沉舟抬頭,對上白清輝冷冽清明的雙眸,抱拳道:「屬下遵命。」
白清輝見他轉身出門,才對雲鬟道:「徐捕頭彷彿有事情隱瞞。」
雲鬟也看出徐沉舟有些異樣:「會不會是因為故友接連被殺,所以有些心神不屬?」
白清輝琢磨了會,並不回答,只問道:「你身邊兒有什麼可靠信得過……身手又好的人麼?」
雲鬟一怔。
原來先前雲鬟出京後,京內眾人各自際遇不同,除了白清輝跟季陶然科考外,蔣勳因身手出色,出身又佳,被兵部侍郎賞識,便讓他進了兵部歷練。
白清輝出京之時,因西北軍情有變,蔣勳要隨兵部使者往西北去,他本來想辭了跟清輝,然而從軍是他向來所願,清輝哪裡肯讓他因自個兒的緣故折了羽翼,只說身邊兒有阿澤跟隨就可,蔣勳方才去了。
不料阿澤因被白樘調去,是以白清輝竟是個孤家寡人而已。
白清輝見她不答,便說:「我們只說兇手跟馮朗和杜遠士都認得,便讓徐捕頭去查這類人,可怎麼忘了徐捕頭就是在此一類呢?」
雲鬟聽他說了這句,即刻明白過來:「縣令的意思,是想讓人暗中跟著徐捕頭?」
白清輝點頭。雲鬟想了想,微微一笑道:「我倒的確是想到有個人,可靠機變,武功且高,只不過她並不是我的人,不知她肯不肯。」
話說徐沉舟離開縣衙之後,也並不去招呼捕快,只自己低頭往徐府而行。
走到半路,站定腳步躊躇片刻,又回頭看看身後左右都無人,便反向著徐府相反的方向而去。
此刻雨已經小了許多,徐沉舟走了約略有兩刻多鐘,便來至一座宅院前,只見門扇緊閉,上頭寫著「羅宅」兩字,龍飛鳳舞,塗著金漆,十分氣派。
徐沉舟上前敲了兩下,門扇方打開,裡頭一個門子探頭出來,一眼看見徐沉舟,便笑著道:「原來是徐大爺,今兒怎麼得空來了?快請進。」
徐沉舟邁步入內,問道:「你們爺在家?」
門子道:「今兒爺並未出門,這個時候只怕在午睡呢,若知道徐大爺來,定然也不肯睡了。」
徐沉舟並不多話,只熟門熟路地往內,不多時來至內宅,裡頭早有小廝通報了,就見羅添披著一件石青色緙絲外袍,眉眼帶笑,迎了出來。還未到跟前兒,先笑說:「徐爺,今兒是哪陣風吹動您的大駕?」
還未到跟前兒,便嗅到滿身脂粉氣息,夾雜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徐沉舟忙擺手道:「別過來。青天白日,在胡搞什麼?」說著,便自顧自落座。
羅添哈哈笑笑,在榻上同徐沉舟對坐了,此刻侍女便送了茶上來,徐沉舟也不喫茶,只垂著眼皮。羅添道:「怎麼了,好似有心事?」
徐沉舟道:「今兒是馮朗出殯,你如何沒去?好歹認得一場。」
羅添苦笑:「我倒是想去,只怕去了,他地下的陰靈也要怪我唐突,你不是不知道,我早跟他們幾個掰了。」
徐沉舟道:「過去的事,至於記恨這許久?」
羅添道:「我倒是不想記恨,但是兩下見了,總覺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何況前幾年他去了外頭,更加疏遠了,就算他回來,相請眾人,也並不曾請過我啊?故而雖說他出了事,我只在家裡燒一炷香送他就是,我何必又親自跑了去添堵?你過來這趟,總不會是特來責怪我呢?」
徐沉舟垂頭,半晌道:「我來,是為了另一件事。」
羅添笑吟吟道:「這才是好兄弟,是為了何事?」端起茶來便要潤喉。
徐沉舟道:「方纔,杜遠士也死了。——也是被那打著桃花傘的人殺死的。」
羅添聽了,捧著茶的手微微一抖,茶水都灑了些出來:「你說真的?」
徐沉舟道:「屍首如今還在衙門裡,他被殺時,我只隔著一條街不到,你說真不真?」
羅添慢慢地把茶杯放下,雙眉緊鎖,才問道:「既然如此,你如何……這會子來找我?」
徐沉舟轉頭同他目光相對,道:「先前我出縣衙的時候,縣令說,杜遠士的死,只怕並非結束。」
羅添慢慢地瞪大雙眼:「你的意思是,兇手還會再殺人?還要殺誰?為什麼要殺?」
徐沉舟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你知道嗎?」
羅添喉頭動了動:「徐爺你……我又怎麼知道?」他一拍桌子,「你總不會覺著我是兇手呢?我跟他們雖曾有不快,但如你所說,都是過去的事了,何況若真的為那個動怒,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徐沉舟道:「我並不是懷疑你,我是說,你覺不覺著此事,有些古怪。為什麼死的偏偏是馮朗跟杜遠士?」
四目相對,羅添若有所思道:「我懂了,你是問我,他們的死是不是跟當年那件事有關?」
徐沉舟臉色微變,緘默不語。
羅添笑道:「徐爺,虧你還是捕頭,這般杞人憂天,那是多早晚的老故事兒了,如今竟又來疑神疑鬼?照我看,是你多心了,指不定是他們兩個私下裡勾勾搭搭,得罪了什麼牛鬼蛇神呢。再說,你也不必著急,不是說兇手還會犯案麼?等再死一個人的時候,自然就明白是不是跟那件事兒有關了。」

第177章

不出兩日,坊間關於這兩宗殺人案的傳說越演越烈。
有人說,是一個打著桃花傘的女鬼,專門在下雨天陰氣最重的日子,挑那些眉清目秀的青年公子動手,其實是吸取他們身上的精氣。
也有人說,那女鬼半邊臉貌美如花,半邊臉卻宛如鬼怪,只要一看見她的臉,就會動也不能動,又最愛穿一雙猩紅繡花鞋。——一時之間,坊間所有女孩兒都將自己的紅色繡花鞋藏了起來,不敢再穿。